陈见夏强迫自己爬起来,打开房间里每盏灯,包括窗台角落微弱到毫无用处落地台灯。她洗个澡,边吹头发边看手机——群里集合后就不再刷屏,只是发几张吃饭时众人合影,每人面前都有只小小白酒分酒器和酒盅。
她又看见Serena信息,“Jen,难受。”
陈见夏迅速吹干头发,随意用气垫粉底遮遮瑕,坐上网约车才从包里掏出浅豆沙色唇膏浅涂层提气色。她给Serena发消息说马上到,Serena没回。
这群人已经转移去KTV,害陈见夏中途修改次目地。有饭桌上白酒打底,她推门走进包房时候,大包里九成人都已经醉。
当然,她知道只是看上去如此。里面有三个和供应链打交道老手,酒量深不见底,现在只是顺应气氛借酒跟着起哄而已。叫Peter男同事招呼见夏坐自己身旁,他人还比
意眼睛,流露着戒备又疲惫神采,随便瞥,满是随时跟人鱼死网破冷酷。
她想起Simon说,Jen,你是个强大女人。
不全是坏事呢,若是高中时候陈见夏,怕是会在被欺负“没票不开船”时眨巴着眼睛,欲言又止,让涎皮赖脸人再占几句口头便宜,调笑番,还是坐不上船。
也可能不会被欺负,那时她身边还站着人高马大李燃。她在荫蔽下成长,渐变出这样眼神恐怕需要很多年。
等见夏回到香格里拉,已经下午四点半。其他同事集体住在另外酒店,在临时建南京宣讲新微信群中约下楼集合吃晚饭时间和地点,大众点评推荐链接刷屏,陈见夏在游船上哭肿眼睛,实在没心情应付,关掉群提醒,随便用卸妆巾抹两把脸便睡觉。
就算是用故地重游做足心理建设,她还是没有办法去迎合那几位新上司,此前有3C部门同事抱怨过他们让下属拼酒,而且拼起来不要命。Betty尤其爱拱火,见夏想起宣讲会上她瞥向自己时似笑非笑样子,好像毛虫趴在手臂上。
迷迷糊糊睡去,陈见夏梦见李燃,她蜷在柔顺被子里,李燃还是少年时模样,靠近她,吻她耳朵。
梦里床没有和少年时样吱呀作响,她也没有放他离开。
醒过来时,天已经完全黑。见夏眼睛半睁不睁,自己也分不清是想延续梦境还是想让自己神志清明起来。睡前忘记开空调暖风,此刻露在外面头脸都凉凉,她卷着被子蜷得更紧,念着梦里残存少年温度,像直拼命想挤回蛹中蝴蝶,徒劳。
心口隐隐发痛,好像存口气堵在那里,揪扯得她无法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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