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缓缓流过。西施觉到范蠡手掌温暖。他不再害怕,脸上露出笑容。
破晓日光从窗中照射进来。
蓦地里宫门外响起阵吆喝声,跟着呛啷郎、呛啷朗响声不绝,那是兵刃落地之声。这声音从宫门外直响进来,便如条极长长蛇,飞快游来,长廊上也响起兵刃落地声音。千名甲士和千名剑士阻挡不阿青。
只听得阿青叫道:“范蠡,你在哪里?”
范蠡向西施瞧眼,朗声道:“阿青,在这里。”
更甚。
范蠡生临大事,决大疑,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险,当年在会稽山被吴军围困,粮尽援绝之时,也不及此刻惧怕。西施感到他手掌中湿腻腻都是冷汗,觉到他手掌在发抖。
如果阿青要杀是他自己,范蠡不会害怕,然而她要杀是西施。
“范蠡,范蠡!要杀你西施,她逃不!”
阿青声音忽东忽西,在宫墙外传进来。
“里”字声音甫绝,嗤声响,门帷从中裂开,个绿衫人飞进来,正是阿青。她右手竹棒尖端指住西施心口。
她凝视着西施容光,阿青脸上杀气渐渐消失,变成失望和沮丧,再变成惊奇、羡慕,变成崇敬,喃喃说:“天……天下竟有着……这样美女!范蠡,她……她比你说还……还要美!”纤腰扭处,声清啸,已然破窗而出。
范蠡定定神,说道:“要去见见这人。”轻轻放脱西施手,快步向宫门走去。
十八名卫士跟随在他身后。阿青呼声人人都听见,耳听得她在宫外直呼破吴英雄范大夫之名,大家都感到十分诧异。
范蠡走到宫门之外,月光铺地,眼望去,不见有人,朗声说道:“阿青姑娘,请你过来,有话说。”四下里寂静无声。范蠡又道:“阿青姑娘,多时不见,你可好?”可是仍然不闻回答。范蠡等良久,始终不见阿青现身。
他低声吩咐卫士,立即调来千名甲士、千名剑士,在馆娃宫前后守卫。
他回到西施面前,坐下来,握住她双手,句话也不说。从宫外回到西施身畔,他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:“令个宫女假装夷光,让阿青杀她?和夷光化装成为越国甲士,逃出吴宫,从此隐姓埋名?阿青来时,在她面前z.sha,求她饶夷光?调二千名弓箭手守住宫门,阿青若是硬闯,那便万剑齐发,射死她?”但每个计策都有破绽。阿青于越国有大功,也不忍将她杀死,他怔怔瞧着西施,心头忽然感到阵温暖:“二人就这样起死,那也好得很。二人在临死之前,终于是聚在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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