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上虽然装得并不在乎,实在定很不好受,怜惜之念,油然而生,叫他张开嘴,将衣中所浸溪水挤到他口里,轻轻问道:“痛得厉害?”
徐天宏直将这个莽姑娘当作斗智对手,心中不存男女之见,哪知自己受伤,偏偏是这个朋友中惟对头护持相救,心中对她所怀厌憎之情时尽除,这时周绮软语慰问,他生不是在刀山枪林中厮混,便是在阴谋诡计中打滚,几时消受过这般温柔词色,心中感动,望着她怔怔说不出话来。
周绮见他发呆,只道他神智又胡涂,忙问:“怎,你怎啦?”徐天宏定定神,道:“好些,多谢你。”周绮道:“哼,也不要你谢。”徐天宏道:“咱们在这里不是办法。可也别上市镇,得找个偏僻农家,就说咱们是兄妹俩……”周绮道:“叫你哥哥?”徐天宏道:“你要是觉得年纪大,那就叫叔叔。”周绮道:“呸,你像吗?就叫你哥哥好啦。不过只在有人时候叫,没人时候可不叫。”徐天宏笑道:“好,不叫。咱们对人说,在路上遇到大军,把行李包裹都抢去啦,还把咱们打顿。”两人商量好说话,周绮将他扶起。
徐天宏道:“你骑马,脚上没伤,走路不碍。”周绮道:“爽爽快快骑上去。你瞧不起女人,是不是?”徐天宏笑笑,只得上马。两人出得树林,面对着太阳拣小路走。
西北是荒僻之地,不像南方处处桑麻,处处人家,两人走个多时辰,又饥又累,好容易才望见缕炊烟,走近时见是间土屋。行到屋前,徐天宏下马拍门,过半晌,出来个老妇,见两人装束奇特,不住打量。徐天宏将刚才编话说,向她讨些吃。
那老妇叹口气,说道:“害死人官兵。客官,你贵姓?”徐天宏道:“姓周。”周绮望他眼,却不说话。那老妇把他们迎进去,拿出几个麦饼来。两人饿得久,虽然麦饼又黑又粗,也吃得十分香甜。
那老婆婆说是姓唐,儿子到镇上卖柴给狗咬,扁担把狗打死,哪知这狗是镇上大财主家,给那财主叫家丁痛打顿,回家来又是伤又是气,不久就死。媳妇少年夫妻,时想不开,丈夫死后第二夜上吊,留下老婆子孤苦伶仃人。
老婆婆边说边淌眼泪。
周绮听大怒,问那财主叫甚,住在哪里。老婆婆说:“这杀才也姓唐,人家当面叫他唐六爷唐秀才,背后都叫他糖里砒霜。他住在镇上,镇上就数他屋子最大。”周绮问道:“甚镇?怎样走法。”老婆婆道:“那个镇啊,这里往北走五里路,过坡,上大路,向东再走二十里,那就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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