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之荣道:“是,是
若拔这些芍药,只怕兆头不好。”眼望出去,见花圃中金带围少说也还有几十朵,心想:“哪里便有这许多宰相,难道你们个个都做宰相不成?抚台、藩台还有些儿指望,这吴之荣贼头狗脑,说什也不象,将来戏文里白鼻子小丑定是扮他。”明知布政司转弯抹角、大费心机番说话,意在保全这禅智寺前数千株芍药,做官诀窍首在大家过得去,这叫做“花花轿子人抬人”,你既然捧,就不能意孤行,叫扬州通城官儿脸上都下不来。当下不再提芍药之事,笑道:“将来就算真有这出戏,咱们也都看不着,不如眼前先听听曲子罢!”
众官齐声称是。吴之荣早有预备,吩咐下去。只听得花棚外环珮玎珰,跟着传来阵香风。韦小宝精神振,心道:“有美人看。”果见个女子娉娉婷婷走进花棚,向韦小宝行下礼去,娇滴滴说道:“钦差大人和众位大人万福金安,小女子侍候唱曲。”
只见这女子三十来岁年纪,打扮华丽,姿色却是平平。笛师吹起笛子,她便唱起来,唱是杜牧两首扬州诗:
“青山隐隐水迢迢,秋尽江南草木凋。二十四桥明月夜,玉人何处教吹箫?”
“落魄江南载酒行,楚腰纤细掌中轻。十年觉扬州梦,赢得青楼薄幸名。”
笛韵悠扬,歌声宛转,甚是动听。韦小宝瞧着这个歌妓,心中却有些不耐烦起来。那女子唱罢,又进来名歌妓。这女子三十四五岁年纪,举止娴雅,歌喉更是熟练,纵是最细微曲折之处,也唱得抑扬顿挫,变化多端。唱是秦观首“望海潮”词:
“星分牛斗,疆连淮海,扬州万井提封。花发路香,莺啼人起,朱帘十里春风。豪杰气如虹。曳照春金紫,飞盖相从。巷入垂杨,画桥南北翠烟中。”
这首词确是唱得极尽佳妙,但韦小宝听得十分气闷,忍不住大声打个呵欠。
那“望海潮”词这时还只唱半阕,吴之荣甚是乖觉,见钦差大人无甚兴致,挥挥手,那歌妓便停住不唱,行礼退下。吴之荣陪笑道:“韦大人,这两个歌妓,都是扬州最出名,唱是扬州繁华之事,不知大人以为如何?”
哪知韦小宝听曲,第要唱曲年青美貌,第二要唱是风流小调,第三要唱得浪荡风骚。当日陈圆圆以倾国倾城之貌,再加连说带唱,路解释,才令他听完曲“圆圆曲”。眼前这两个歌妓姿色平庸,神情呆板,所唱又不知是什东西,他打个呵欠,已可算是客气之极,听得吴之荣问起,便道:“还好,还好,就是太老点。这种陈年宿货,兄弟没什胃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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