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这样,写文章同时又是种乐趣。因为较之生之维艰,在这上面寻求意味确是太轻而易举。
意识到这点时大概还不到20岁,当时竟惊愕得周都说不出话来。而觉得只要耍点小聪明,整个世界都将被自己玩于股掌之上,所有价值观将全然为之变,时光可以倒流……
等意识到这是种错觉,不幸已是很久以后事。在记事簿正中划条直线,左侧记载所得,右侧则写所失——失却、毁掉,尤其是不屑顾、付诸牺牲、背弃不要……但没有坚持写到最后。
们各种努力认识和被认识对象之间,总是横陈着道深渊。无论用怎样长尺都无法完全测出深度。这里所能够书写出来,不过是览表而已。既非小说、文学,又不是艺术。只是正中划有条直线本记事簿。若说教训,倒也许多少有点。
如果你志在追
着奇痒难忍皮肤病那年暑假。送给这本书叔父,3年后身患肠癌,死时候被切割得体无完肤,身体入口和出口插着塑料管,甚是痛苦不堪。最后见面那次,他全身青黑透红,萎缩团,活像狡黠猴。
共有三个叔父,个死于上海郊区——战败第三天踩响自己埋下地雷。活下来第三个叔父成魔术师,在全国各个有温泉地方巡回表演。
关于好文章,哈特费尔德这样写道:
“从事写文章这作业,首先要确认自己同周遭事物之间距离,所需要不是感性,而是尺度。”(《心情愉悦有何不好》1936年)
于是只手拿尺,开始惶惶不安地张望周围世界。那年大概是肯尼迪总统惨死那年,距今已有15年之久。这15年里确扔掉很多很多东西。就像发动机出故障飞机为减轻重量而甩掉货物、甩掉座椅、最后连可怜男乘务员也甩掉样。十五年里舍弃切,身上几乎无所有。
至于这样做是否正确,无从断定。心情变得痛快这点倒是确确实实。然而每当想到临终时身上将剩何物,便觉得格外恐惧。旦付诸火炬,想必连截残骨也断难剩下。
死去祖母常说,“心情抑郁人只能做抑郁梦,要是更加抑郁,连梦都不做。”
祖母辞世夜晚,做第件事,是伸手把她眼睑轻轻合拢。与此同时,她79年来所怀有梦,便如落在人行道上夏日阵雨样悄然逝去,无遗痕。
再说次文章,最后次。
对来说,写文章是极其痛楚事。有时整月都写不出行,又有时挥笔连写三天三夜,到头来却又全都写得驴唇不对马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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