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Abonchat,bonrat.”老人趁机低声在他耳畔咕叽句。
这句法语直译过来是“有厉害老鼠,就有厉害猫”。孙希还没开口,饶神父那略带口音汉语,又次在耳畔响起:“魔高尺,道高丈,觉得这句中译最准确。朋友,请你不要放弃希望。”
随着声悠扬汽笛声,大船缓缓驶离码头,载着饶家驹离开他生活二十余年上海。那个站在甲板上孤独身影,既像是在缅怀过去,又像是在为当下担忧,同时还带着点对未来茫然。
孙希已经数不清这是开战后送别第几个朋友。更可悲是,他从来没有接过任何朋友回来。
船只很快变成黄浦江上个小
红总、中山医院,以及上海医学院大部分师生、医护人员内迁去云南。孙希因为受过枪伤,被任命为留守主任,留在上海维持哈佛楼运转。
南市难民区是个国际中立区,只有红会系统医生能够进入。孙希作为硕果仅存外科主力,几乎每天都往难民区跑,与饶家驹结下深厚友谊,也最为知晓他难处。
“走以后,你们定要早做准备。未来局势,恐怕会更加棘手。”饶家驹提醒道。
“不用未来,估计您离开消息传开,这个难民区就会维持不下去。”孙希悲观地表示。
中国红会在沦陷区已停止实质工作,他们并没有能力接管难民区。
“说可不只是难民区事情。”饶家驹脸色凝重,“听些在工部局朋友讲,德国、意大利和日本最近外交动作频繁,很可能在几个月后签订份条约,正式结成军事同盟。”
孙希顿时惊。他直关心欧洲局势,法国早已被德国击败投降,英国正困守不列颠岛拼死抵抗。倘若这时候德国和日本结成军事联盟,岂不是意味着日本将要对英国人宣战?
日本人在三年前就占领上海华界,但出于外交考虑,没有进入法租界和公共租界。许多药品,都只有通过租界渠道可以获得;而许多不可宣扬病人,也是通过租界才得到保护。这三年时间,上海租界如同座孤岛、个正常生活残影盒子,支撑着人们最后希望。
倘若日本对英国宣战,那这座孤岛定会被洪水淹没,而上海将被黑霾彻底笼罩,再无丝光亮,孙希呆立在原地,内心波澜几乎无法平息。跟这个消息冲击力相比,饶家驹离开都算不得什。
饶家驹很理解这位中国朋友震惊,伸开仅存只手臂,拥抱住孙希,说:“如果你还能见到方医生,代问好,希望他健康如昔。”孙希勉强笑笑,也伸出手来,抱住这位老朋友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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