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需要你把孩子们带走。”颜福庆严肃地盯着她,“日军攻势越来越猛,三镇城区岌岌可危。今晨军方通知卫生署,要开始组织非战斗人员有序撤离。这个难童营,必须尽快转移到大后方去。”
姚英子眉头微皱:“要撤离去哪里?”
“重庆附近有座歌乐山,那里有处清末建起保育院,已经废弃,稍做修整即可使用。已经先期拨笔款子到那边,以做重建之用。”
姚英子走到地图前,还得靠颜福庆指点,才在大堆图标与地名中锁定那两个极小字。颜福庆拿起把尺子,从武汉顺着长江路量到重庆,换算下比例,结果让姚英子倒吸口凉气。
仅仅水路就有千多公里路程,而且还是逆水而行,要穿越险峻三峡地带。即便是和平年代,带着这群平
地图,旁边堆满表格与文书,不远处台老破电风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。
“颜院长。”姚英子喊声。
颜福庆从文山里抬起头,看是她,立刻搁下放大镜。他已是快六十人,眼神却和年轻时样清澈透亮。越是这种艰苦忙碌环境,似乎越让他精力旺盛。
“真抱歉,这忙还把你叫过来。”颜福庆站在原地,没有坐下,因为屋子里仅有个沙发上堆满卷宗。姚英子道:“再忙,也没有您忙啊。”
颜福庆点点头。他此刻确实是整个武汉最忙碌人之,身为卫生署署长,他要考虑可不只是武汉战场几十万人医疗保障,还有各个医院南迁与西迁庞杂计划。人员、药品、设备、运输、地方协调……如果此刻切开他大脑,里面流淌恐怕全是各种数字。
“长话短说。眼下有件紧急任务,想交给姚医生你。”
卫生署在战时有权下指令到任何家医院,姚英子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。颜福庆看向她道:“伯达尼孤儿院之前迁到汉阳,这你是知道。”
姚英子点点头。伯达尼孤儿院原本是在江湾,专门收留两次淞沪会战中失去双亲战争遗孤,创始人之正是颜福庆夫人曹秀英。抗战爆发之后,伯达尼孤儿院在红会协助下,带着所有孩子从上海路迁至武汉,驻扎在汉阳,由红会专人看护。
“昨天枚炮弹落在难童营附近,负责人和两名保育员为保护孩子,同时殉职。”
颜福庆语调极为沉重,姚英子面色“唰”下变得煞白,但她并没有悲声痛哭。在战乱之中,这样事情实在太多,多到让人感觉生命重量极为轻飘,倏忽而去,全无半点征兆,更无半点铺垫。过半晌,她才颤声道:“明白,立刻去汉阳趟,把孩子们先照看起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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