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阿毛叹道：“唉，原先在瓦舍里听评弹，
最爱听
就是大聚义，
百零八人，个不少。那些好汉原本没什
大出息，被宋头领提携，上得梁山排
座次。最后受招安，兄弟们也没话讲，蛮好。”他把身上短褂子拽拽：“可最不爱听，就是征方腊那段，梁山好汉们个接个地死，听着难受哇，不知道什时候就轮到自己——方医生，你读书多，这征方腊，梁山好汉还好赢吗？”
方三响只得正色道：“在汉阳军中，形势比现在还要绝望，最后不也撑下来吗？”杜阿毛似乎只是想讨句安心话，听到方三响这说，立刻咧开嘴笑，连声说：“去给你拿点早点去，热乎乎糯米糍。”
方三响望着他离开背影，明显能感觉到，刘福彪焦虑如同时疫样蔓延到整个福字营，正在侵蚀每个
凉井水激，汗毛倒竖，整个人这才恢复些精神。
他甩甩湿漉漉头发，举头望见对面校舍楼顶铁血十八星旗恹恹地垂下来，仿佛朵被烈日晒蔫鸡冠花，不由得叹口气。
方三响如今所在地方，是所叫中国公学学校。这是两江总督端方在光绪年间建，为安置留日归国学生，在吴淞炮台附近划出百亩[8]地，成立这所公学。
这几天来，方三响跟随着讨袁军路败退，也来到吴淞。中国公学毗邻吴淞炮台，又有水源、厕所、灶房以及足够宽敞校舍，正适合军队驻扎。他遂跟着福字营住在这里，单独辟出间医室。
方三响冲完井水，换好衬衫，正要去巡看伤员。杜阿毛风风火火地跑过来，拿着张报纸嚷嚷道：“方医生，这可怎办？怎办？”
方三响接过报纸看，原来北洋z.府正式发布通缉令，这次名单上除陈其美之外，还有批上海讨袁军将领，诸如居正、钮永健、黄郛、蒋志清等，而刘福彪也赫然在列。
看来袁世凯不想再玩“只诛首恶”攻心战，要大开杀戒。刘福彪因为消渴症而意志消沉，看到这样消息，只怕会雪上加霜。方三响眉头微皱：“你们刘统带看到没？”
“就是从他桌子上发现，真触霉头……”杜阿毛撇嘴，神情惶然。整个福字营都是靠着刘福彪，他若是有差池，大家也要跟着倒霉。
方三响觉得有必要跟刘福彪谈谈，设法开解下。他问刘统带现在哪里。杜阿毛挠挠头，不确定道：“他早就出门，谁也没叫上，大概又去募兵吧？”
讨袁军败退到吴淞以后，陈其美允许刘福彪自行募兵凑够三个营。所以他这几日吊着只胳膊，在吴淞、金山到处招兵买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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