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在上海扩军扩两个师,都是用留过洋军官,又是发饷,又是升官。们福字营只因是青帮成分,什好处都捞不到。兄弟们稍微放纵点,报纸上就攻击说军纪败坏,然后他就派人下来整顿,光枪毙就有三四个,弄弟兄们心都寒。”
“违反军纪,骚扰百姓,这还不该罚吗?”方三响道。
“该罚,该罚……”刘福彪自嘲地重复几次,“从那以后,陈老大就不大待见。等到他辞去大都督职位,福字营就成没人要苦孩子,被发配到南京,扔给江苏都督程德全。们背井离乡,直到这会儿,他想把们召回来替他卖命。”
刘福彪把手榴弹往半空抛抛,自嘲道:“原来们福字营啊,就是这手榴弹,为他前方开路,自己落得个
手腕却突然颤,整个人屁股坐在弹药箱上。
军需官顾自离开,方三响却发现刘福彪情绪不对。他双手压向鼻翼两侧,似乎在极力抑制眼角泪管,仿佛受什刺激。
“你怎?心脏不舒服?”
刘福彪却答非所问:“方医生,他们刚刚送来四十箱手榴弹,每箱十五枚。福字营齐整时候,每人只能分枚,兄弟们肯定嚷嚷说不够。”他深深吸下鼻子:“如今手榴弹倒宽裕,每人可以分配到两枚……”
方三响时无语,这岂不是意味着,福字营今天至少伤亡半?难怪刘福彪会触景伤情。
“好多在闸北直跟着老兄弟,今天全折。他们本该跟着享福,却没看到头……”刘福彪哑着嗓子,似乎是在跟方三响说,又似乎不是。
“原先跟着范高头,后来他在黄浦江边掉脑袋,就知道江湖饭再风光,也吃不辈子,还得搏个出身才行。所以带着兄弟们,投奔陈老大,指望能出人头地,从此吃香喝辣。”
边说着,刘福彪从箱子里取出枚手榴弹,握住长柄晃晃:“记得打完上海之后,群人讨论谁当大都督。光复会推出李燮和,李平书代表商团推出李显谟,陈老大被他们压得抬不起来头。在外头听,当即在身上绑几枚手榴弹——对,就跟手里是同款——冲进会场,大喊声:‘大都督非陈英士不行,否则今日同归于尽!’”
他把这句话重复遍,头向后仰去,似乎在夸耀生平最得意功劳。
“当时所有人都吓坏,流氓皮相,怎讲理?气得李平书面如死灰,到底让陈老大顺利就任大都督,他‘投李报桃’,让们青帮兄弟也成福字营,编入正经嫡系。可惜民国以来,陈老大越来越忙,变得大不样。”刘福彪说到这里,情绪复又低沉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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