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个身穿民夫短褂人从后方冲到岸边,不顾头顶子弹纵横,强行从浮桥上撅下几根竹竿,扔给那些溺水者抓住。然后他又像抓壮丁样从附近拽人过来帮忙,众人七手八脚,勉强把那几个士兵拖上岸来。
可惜这终究只是局部个小小幸运,整个战场惨败态势仍在持续,汉江几乎都要被战殒者尸首堵塞。幸亏
对人类来说,这是需要架起浮桥才能跨越障碍;可对火药推动子弹来说,穿越它只需要短短秒。
金属风,bao就这样猛烈地吹过血肉之林,打头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,身体便被巨大动能撕裂,霎时,无数血花在浮桥上同时蓬开,仿佛升腾起片殷红色雾气。千疮百孔躯体纷纷跌入江中,溅起片又片水波,整条汉江好似被煮沸般。
而打击显然并不只有这下。
随着马克沁机枪开火,更多枪声从远近不阵地陆续响起。它们汇聚成阵阵索命弹雨,劈头盖脸地泼洒到浮桥上。这已经不能算是交战,而是屠杀,因为浮桥上几乎没有腾挪空间,站在上面士兵只能成为活靶子,排排地被无形镰刀收割,残肢与内脏碎片不时高高抛起,血雾浓度越发醇厚。
少数幸存者慌成团,部分想要强行过桥建立滩头阵地,部分却要退却,重整旗鼓。可南岸士兵仍旧惯性地朝前拥去。时间三座浮桥上片混乱,呐喊声、哭救声与叱骂声交错。
偏偏汉江南岸民军掩护部队反应迟钝,直到此时,仍旧没有形成对北岸清军火力压制,零星几声枪响,被完全淹没在江面上喧嚣里。
只是短短十分钟时间,渡江部队伤亡已达到个惊人数字,浮桥下游水面几乎被密密麻麻尸首覆盖。
位于右翼湘军第协终于熬不住,最先崩溃,从浮桥向后仓皇撤退。紧跟着中路湘军第二协也队形崩解,不少人索性扔掉枪跳进水里,推开附近漂浮尸身朝南岸游去。这下子,左翼鄂军第五协第九标顿时成为对岸集火目标,清军几轮猛烈射击,这路浮桥上民军士兵基本上被扫而空,几乎每截竹隙之间都被鲜血浸透。
随着浮桥被清空,清军射击开始向南岸延伸,这让民军出击阵地也陷入混乱。有些倒霉鬼没有被枪弹击中,反而在即将跳下浮桥时,被同伴挤下水去。汉江岸陡水深,他们装备又太重,落水便无法自行游回,眼看江岸近在咫尺,却只能越挣扎越沉,最后淹没在混着血浆江水中。
类似这样落水者还有很多,他们绝望地伸手呼救,可此刻岸边每个人都像没头苍蝇样,哪里顾得上旁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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