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巡检看眼王培元,知道这事实在瞒不过。他还要强辩,农跃鳞已开口喝道:“你身为地方官,不想着救灾防疫,反而为自己方便,纠集绿营开枪驱散,这与杀人灭口有什区别?上天难欺,难道下民就那易虐?”
“官府做事,你个记者凭什乱插嘴?!”李巡检恼羞成怒。他使个眼色,那个把总松开姚英子,悄悄朝农跃鳞靠近,想要去抢那照相机。
农跃鳞丝毫不畏惧,反而向前数步:“你若能将在场众人都灭口,尽管来动试试。”
滴冷汗浮现在李巡检额头上。他哪敢真动手,《申报》名头太大,旦传扬出去,朝廷可不会保他,搞不好还会学曹操来出“王垕借头”,自己可要栽到底。
他在心中权衡半天,忽然哈哈干笑几声:“先生误会。怎会对百姓开枪呢?实在是城中赈济迟半日,灾民们有些骚动。怕惹出乱子,多派几个兵看着罢。”
头顶飘起,枚空空镁粉弹壳落在地上。而站在他旁边那个人,正手捧台公牛眼相机,镜头正对准这边。
摄影者头发稀疏,下巴平阔,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玳瑁腿眼镜——竟然是农跃鳞。
他不是《申报》记者吗?怎跑来蚌埠?姚英子脑中片混乱。农跃鳞冲她笑笑,先卷动格胶卷,然后再次对准李巡检。
李巡检简直要出离愤怒。这城头难道是什骡马集市吗?什阿猫阿狗都来去自如!他正要抬手怒斥,农跃鳞冷冷道:“李大人,您下令军队向平民开枪英姿,可是已经拍下来。”
“什?”
农跃鳞手中相机却没放下来:“巡检爱民如子,亲往赈济,防大疫于未然,皖北灾民幸赖得活——也可以拍这组照片。”
同是新闻主角,边是酷吏虐民,
“您继续,可以换个角度再拍张。《申报》读者就喜欢读这样报道。”
他说完之后,把张名片扔过来。李巡检看,冷汗登时就下来。蚌埠集内就有《申报》代售点,他知道那报纸影响力有多大。李巡检急忙辩解道:“是要顾全大局,才不得已而为之。城中赈济旬日,库仓荡尽,实是力有未逮啊!”
“巡检司库里尚有粳米五百多石,城中十几家粮商,各有积储。这是大人口中荡尽?”
李巡检噎下,没想到这个记者真是有备而来。他心念电转,又指姚英子手里显微镜:“你可以问她!是她说,说有个啥啥细菌,会造成鬼拽腿散播流传。不开枪驱散,蚌埠阖城都要完蛋。”
农跃鳞道:“红会六日前就到蚌埠,献积极防疫策略若干,你那时为何不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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