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们岂不是白忙场?”
昨叶何笑道:“不白忙,不白忙。掌教你直昏睡,还不知道,如今北直隶远近都传遍啦,说有条孽龙要水淹京城,佛母显圣,运起无上法力,夜之间搬来道莲花堤坝,在御街上生生挡住孽龙洪水,救下无数生灵,然后夜之间又把堤坝搬走。如今各地烧香进坛民众,那真是山积海聚,无不称颂佛母。”
吴定缘没想到那晚上民众自救,居然传成这番模样,时无语。昨叶何眯起眼睛,语气微微有变化:“其实汉王也罢,太子也罢,谁做皇帝对圣教来说都没区别,甚至两京之谋成败与否,也无关痛痒。圣教所图不是朝廷名分,不是金银赏赐,要只是个制造故事契机罢。您想啊,老百姓听不懂经文,也不爱听道理,就爱听佛母显圣这样半真半假传奇故事。如果太子在南京被炸死,汉王登基,那民间会有另外个故事出现:佛母金陵显圣,雷劈夺舍太子妖魔。效果是样。”
天下乱局,原来全是白莲教故事素材,原来这才是佛母最核心目所在。吴定缘回想起白衣庵里那番对谈,不得不佩服那位老太太眼力。“不费银钱,不动刀兵,白莲教安身立命之本,就依托于这些故事。只要民间还在流传,咱们圣
来。
木桶被洗灌得很干净,可毕竟曾经用过,那股淡淡味道是消不掉。吴定缘不知是皇帝有意报复,还是昨叶何办事不力,只得狼狈地用手在身上擦又擦。抬头,见到万松老人塔巍巍矗立在前方。
原来这辆紫姑车停地方,是砖塔胡同阮安家门口。
进得门来,阮安如既往地淡漠以对,继续埋头研究九门九闸营建计划。昨叶何吩咐周德文把另外个净桶也打开,里面装着五百零两成色十足银锭,之间空隙里还塞不少珍珠。在这堆银锭当中,还插着把雁翎刀。
他能读出朱瞻基意思:从此恩断义绝,两不相欠。
昨叶何站到身旁:“是不是有点后悔?”
吴定缘仰起头来:“什样人,做什样事。是铁铉之子,难道还能在朱家皇帝身边厚着脸皮做官?”
“砍皇帝刀,还能全身而退。啧啧,大明朝也只有掌教你能做到。”
“别叫掌教。”吴定缘皱皱眉头,去看昨叶何,“你们白莲教把赌注押在太子身上,结果被这刀劈下去,非但未得封赏,反而连累着并逃亡,真是亏大。”
昨叶何“咯吱咯吱”嚼着枣子:“掌教你也说,什样人,做什样事。们这起自泥淖中野狐禅,勉强得庙堂承认,早晚也得出事,何必去讨没趣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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