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海寿来到房门口，小声说有事通报。张太后代皇帝说
声可，海寿双手捧着管鱼书小筒进来，说这是苏州发来
快函，本是寄递给张侯，但张侯出发前叮嘱说他若不在，径送大内。
朱瞻基听到“苏州”二字，眼神闪过道光芒。他伸出手来，从小筒里倒出纸卷，展开读几遍，又抬起头，扫眼榻边几包药。他突然起身，朝南书房外疾步走去。
“陛下你去哪里？”张太后惊。
“天寿山！”朱瞻基头也不回，脚下越走越快。
“去那里做什
？”
赶紧抚着母后肩膀，宽慰道：“这是汉王*佞，却不是母后你错。这笔账，咱们到乐安州去慢慢算。”
张太后探擦眼角，这才抬起头来：“五妃棺椁，至今仍停厝于宫墙之侧。陛下若不在宫人册籍上补上勾朱，她们是进不得陵寝。”
按照规矩，殉妃人选是由嗣皇帝来勾选，但朱瞻基情况比较特殊。现在得补勾下，才算仪程完满。
朱瞻基伸手取来宫人名籍，页页翻起来。这上面列洪熙后宫所有嫔妃名字、籍贯、出身、八字以及入宫与受封时间，列得相当详细。他用心读着，看到有殉葬妃子名字，便在上面用朱笔勾下。每次勾圈，就像在眼前多条触目惊心血痕。
看罢这册，朱瞻基觉得呼吸堵滞不畅，把册籍丢开，对张太后道：“等到父皇陵寝初成，这五位嫔妃都要好好地予以厚葬，亲族该封赏封赏，不过……就这五位吧？不要再增加。”
“去问个明白！”皇帝扔出句没头没脑话，身影已迈出大门，几乎把海寿撞个跟斗。
就在朱瞻基离开南书房同时，吴定缘刚刚从紫姑车上爬下
张太后默然点头。
朱瞻基侧眼看去，看到旁边还有几本宫人册籍，应该是洪武、永乐两朝。他随手拿起翻看，每翻几页，就可以看到个名字上有御笔朱圈，甚至有几页上名字涂满。朱圈密密麻麻，如只只从墓穴里伸出血手。
“太祖离世太久，姑且不论。太宗皇帝去年方才驾崩，殉葬者众，其中或许也有未得抚恤之人。这次并弥补吧。”
朱瞻基翻动着册籍，个个陌生或熟悉名字闪过。突然之间，他眉头皱起来，急忙往回翻几页，仔细看去。眼神像是被焊在册籍上，久久挪不开。张太后发觉儿子神情有异，连唤数声都没反应，以为魔怔，吓得赶紧去摇他身体。
却见朱瞻基五官呆滞，如木塑般，任由她摇动，只是定定发呆。张太后敏锐地觉察到，儿子心中似乎有什东西“咋吧咋吧”地开裂，只是靠口气维待着才不致崩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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