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不甘离世老者,用衰弱余光缠住晚露,极力拖延着被地平线吞没刻。垂重残照洒在天寿山上,映得那三座笔架山峰面殷红若血,面却凝幽似愿明暗之间,为山势勾勒出圈阴森暮色。
随着斜光徐徐退去,墨色区域消然扩张。无论是山间花木,还是陵前松柏,无论是黄泉寺钟鼓楼,还是长陵卫驻屯营地,都失去本来颜色,被这片幽冥同化为体。仿佛长陵正裂漫开启着蛮门,把天地方物都殓入漆黑地宫。
不过在残阳最后抹光亮消失之后,反而能看到条火龙在黑暗中飞速前行,自南向北,龙头直指长陵所在。这条火龙其实是由无数火把构成。字长蛇队伍里,可以看到御马监勇士营、锦衣卫缓骑、三子营马语子、顺天府快手、昌平县勇等等,服色装备俱各不同。唯共同点是,他们脸上都带着茫然神色,但谁都不敢有片刻松懈。
因为在龙头位置,是当今圣上。他骑着最为彪悍辽东骏马,刻不停地朝前方奔驰。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,也没人知道是为什。
从朱瞻基冲出紫禁城开始,所经之处,诸部无不莫名惊诧。天子出行,怎既无信牌提前通知,也无卤簿随行,就这单骑闯出来?出于责任感,他们只得纷纷扬鞭跟上。就这卫呼卫、营催营,沿途不断有各处军兵加入。接近长陵之时,这支队伍已经滚雪球似,变成支近千人庞杂大军。
从京城到天寿山这路,朱瞻基只换乘次。饶是辽东神骏,也支撑不住这疯狂奔跑。快接近长陵入口时,朱瞻基膀下坐骑发出声悲鸣,旋即栽倒在地,竟然活活累死。朱瞻基从地上骨碌爬起来,都没顾上看它眼,提袍角,跌跌撞撞冲向红券门。
后面人陆续赶到陵门前月台,却纷纷拉住缰绳,不敢向前。这可是永乐陵寝,无诏擅闯者斩,何况他们身上还带着凶刃,更犯忌讳。皇帝停住脚步,回头喊声:“不许跟来!”然后孤身人穿过券门,眼看便消失在神道尽头。
朱瞻基并不关心身后那些人茫然,他只有个目标。
今晚夜色浓重,所幸有轮娥眉新月独悬于半空。缥缈月光洒下来,每束都直照幽冥,将整座陵寝罩上层银灰色薄纱。无论是左右神庙、神库、碑亭还是神道两侧高大石雕,皆透映出强烈疏离感,仿佛在九泉浸泡太久,与人间存在无法逾越隔阂。
长途奔驰让朱瞻基疲惫至极,却点也没削弱他眼中火焰。他沿着神道“噔噔噔”地飞速奔行,头上翼善冠歪到边,身上斩衰服凌乱不堪,犀皮腰带散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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