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何人,竟然在这里喧哗!”朱瞻域忍不住叱责句。
“詹事府右春坊右司直郎于谦!”
这个名字并未带来多大触动,但“詹事府”这三个字却在汉王父子心中激起轩然大波。东宫幕僚们,不是都在金陵被炸成齑粉吗?从哪里又冒出个右司直郎?
汉王猛然想到个可能性,瞳孔陡缩。朱瞻域身体也为之偃,差点跌下台去:
在台上来回转悠,脸上兴奋遮掩不住。
汉王没去理会这些,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龙棺之上。
它安静地搁在司天台正中,因为水渍关系,上下颜色略显不同。汉王伸出手去,抚着微微翘起棺边转圈,想要推开棺盖看看,可犹豫片刻,还是放弃。眼见无限接近成功,他却突然涌上阵意味不明惆怅,字字吟道:“常棣之华,鄂不韡韡。凡今之人,莫如兄弟……这是当年兄长你教读,说是形容兄弟齐心。《诗经》太难念,只能背下来这四句,可又有什用呢?你要怪,就怪们父亲吧。”
说完之后,他深深吸口气,把这点忧郁吹散,双眼重新放出光芒。汉王绕到棺材后头,那根哀绳仍在。他弯腰拿起绳头,踌躇满志地朝台下看去。吕震已经赶到,他是行在礼部尚书,只要有他见证汉王牵起哀绳,引导出殡,整套流程就有合法性。
只是不知为什,吕震却直没登台,似乎在等什。大概他觉得个人有点虚,要再凑几个重臣吧?汉王心想,忍不住冷哼声。这些个勋贵与大学士,除吕震之外,个倒向自己都没有,现在天地更易,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审时度势。
又过小会儿,台下又跑来人。这人刚站定,便抬头喊道:“汉王请速速下台,勿要僭越自误!”
杨士奇?汉王眉头挑。之前这家伙跟张皇后唱和,给自己添不少麻烦,怎到现在还如此嘴硬?真想去做方孝孺不成?但奇怪是,吕震也不赶紧反驳他,反而声不吭。
杨士奇之后,其他重臣也陆陆续续赶到现场。在紫微殿外,还聚很多盔明甲亮军汉。汉王勉强辨认出有禁军诸亲卫与三大营服色——这是知道新皇即将诞生,都巴巴地紧赶来效忠吗?汉王和朱瞻域对视眼,都觉出丝古怪。
这时个如雷般洪亮嗓音,像烟火样抛在夜空,骤然炸裂:“乱臣贼子!还不下台自缚,更待何时!”
这声音中气十足,如洪钟大吕,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耳朵阵嗡嗡。汉王不记得听过这个声音,朱瞻域也样。父子俩同时朝台下看去,却见个鼻梁硬直、眉角飞扬年轻人正挺起胸膛,仰望大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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