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太冷,得更暖些才好。”苏荆溪半靠着他肩膀,喘息着说道。吴定缘要把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,苏荆溪说:“人身似火,你来把抱紧。”她语气平淡,好似医师在给患者开方子。吴定缘略犹豫,伸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,胸膛紧贴脑门。
他虽然常去富乐院,耳濡目染不少男欢女爱,自己却从未与个女子贴得这般近。倒是苏荆溪点不见尴尬,还凝神去听
吴定缘睁开眼来,发现自己置身于处怪异牢笼之中。这个牢笼形状是不规则,它是由数十条如肋骨般褐色大木条构成,这些大肋木横躺斜插,彼此交错如同片竹林,只在中间围出个极狭窄小空间。
刚才强烈撞击,让吴定缘脑袋里仍在嗡嗡响着。他强忍眩晕,勉强伸手去晃其中根木条,可惜却纹丝不动。他再低头,发现身前还横着另外具躯体:苏荆溪双目紧闭,额头上缕鲜血缓缓下滑,在惨白脸颊留下道触目惊心红痕。
吴定缘花好段时间,才搞清楚之前发生事情。
这条漕船从坝上跃下运河后,强烈冲势让它像筷子样插入附近临时船坞。船头路撞碎闸门、浮槽、吊龙口,然后直通通地顶进船坞尽头匠作坊。匠作坊里摆着堆堆加工到半榆木舵杆、杉木大桅、船肋板条等大料,被这撞,噼里啪啦地散落下来。
他与苏荆溪从船头跌落同时,便好巧不巧地被这些坍塌木料给埋住。幸运是,这些大木都是厚长条形状,彼此碰撞交叉,没有压实在身上。但船料实在太重,光靠人力根本没法撼动,活像个关蛐蛐木笼。
木笼外头片寂静,不知道梁兴甫是个什情况。此时吴定缘顾不上那凶神,他先俯下身去探苏荆溪鼻息,呼吸微弱。他好歹做过捕吏,多少知道点急救之术,便托起她后颈枕在臂弯,去掐人中。
连掐十几下后,声虚弱呼唤从苏荆溪唇间飘出来:“这是骤冲昏沓之症,又不是闭气,掐人中没用,你照说做……”
在这种状况之下,苏荆溪居然保持着冷静。她闭着眼睛,断断续续地发出指示,每个都简洁明。吴定缘依言施救,其中些手法不免有肌肤相触,事涉礼法之大防。只是说者虚弱,听者专注,加上牢笼里阴冷局促,两人都生不出丝毫旖旎之心。
苏荆溪手段高妙,吴定缘执行得认真,过不多时,她总算恢复些许精神。吴定缘又从她腰间摸出袋止血药粉,这本是给太子预备,被他抓出把抹在苏荆溪额头,再撕半条袖子缠住。
苏荆溪其实头部受伤甚重,但如今条件所限,也只能勉强这维持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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