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之隔邗江之中,朱瞻基还顾不上考虑这些事,他被激流冲得七荤八素,头晕目眩,在水里来回翻筋斗。太子觉得自己真是与河水八字相冲,先被炸船落水,又在皇城河里中箭,然后跳进后湖,如今又跟邗江纠缠起来。在乱流之中,他忽然发现束缚双手棉绳松少许。这应该是被吴定缘踹过窄过之时,绳子被尖利石尖割开大半。朱瞻基咬着牙双臂扯,硬给扯断。
手臂恢复自由之后,朱瞻基赶紧摆动身体,寻找江水流动大势。他知道在体力很差时候,绝不能以力逆抗,而要借势而为。太子水性本来不错,这两天又淹出经验,几下沉浮,便顺着水势浮出水面,迅速向岸边靠去。
说巧不巧,他登岸位置,恰是傍晚坐舢板抵达别业小码头。朱瞻基拽住系缆桩子,浑身湿淋淋地上岸。他举目望,看到别业正门吊着八盏青蒙蒙学而灯,辆双辕马车系在左近,想来汪极贵客已经到。
烛光照耀下,依稀可见别业旁边有条黄土大路通往外间,无人把守,顺着这里离开,便能逃出生天。可朱瞻基只看眼,便抬腿朝着别业
窄道霎时堵住。吴定缘只得迅速反身,赶在外墙坍塌之前,从夹层钻回到水牢里头。
露头,他第件事就是紧紧用背部贴住洞口,暂缓灌水速度。外头不断传来闷闷撞击声,显然是石墙在水压下内倾崩解,碎石把夹层彻底堵个严严实实。邗江水依旧在疯狂涌入,人却绝没机会钻出去。
这回,真是陷入绝境。
“就知道!信你们鬼!这下全完!”郑显伦绝望地大叫起来。谢三发摇头不语,面色惨白,嘴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与无量天尊。只有郑显悌鼓起勇气问吴定缘道:“你那位同伴呢?”吴定缘说把他踹出去,接下来不知道。郑显悌精神略振,可复又心忧:“他……跟你交情不错吧?”
这句话,问得大有深意。
现在他们唯生机,就是等朱瞻基浮上水面,潜回别业把铁栅打开。但这其中变数实在太多,他怎闯回别业?怎避过护院耳目回到水牢?怎拿到钥匙打开铁栅?更重要是,他会不会选择走之?所以郑显悌才会有此问。
吴定缘怔怔,竟不知这问题如何回答才好。
人家是太子,自己只是介草民,从哪个角度考虑,他都不会也不应该折返回来救人。吴定缘把朱瞻基踹出去时候,根本没指望过有什回报。但如今郑显悌问,吴定缘才发觉自己内心,居然还有点点期待。
“你们到底什关系?”郑显悌焦虑地催问。
“朋友。”吴定缘含糊地嘟囔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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