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枚。”吴定缘在旁补句。
朱瞻基不屑地嗤笑声:“给你们讲讲什叫斗文虫,就知道值不值。”他端起茶杯啜口,方才开口:“这蛐蛐,并不是随时可以斗,得顺应天时。般来说,伏虫要等六月初才开始披甲,七月初鸣,有斗性要等白露之后,入冬即歇,前后也就百日而已,所以也叫秋兴。”
于谦听急:“那五月斗什虫?”
“你急什,还没说完呢。”朱瞻基抬起手,“蛐蛐分季,人赌性可不分。虫还没成,斗客们瘾头来,怎办?于是就有种调教法子:取岭南虫卵,在暖盆土里烘着,盆口覆着上好绵纸,路北运。路上每日绵纸洒水,盆下暖烘,便可以让虫卵早几个月孵出。再把孵出来幼虫放在蔬叶上,仍旧洒水,便能在四五月长成足翅——这是贾似道传下来法子,叫作催春养登法。”
于谦和吴定缘同时倒吸口凉气,这养虫子,怕不是只虫得几十两银子。
两后。为首那年轻人身圆领湖绸青袍,皂白京靴,走步间颇有雍容贵气,只是头上扣着顶高丽帽,略显猥琐。身后那两位,位是袭短打麻衫,手臂习惯性地屈在腰间,看是惯于握刀;位穿皂布道袍,头戴绉纱巾子,白净长髯,眉目间却有些忐忑。
怕不是哪家公子带着家将与师爷来玩?
门卫不由得多看几眼。这时他注意到那贵公子手里还抱着个装蛐蛐过笼,态度立刻变,侧身过去,掀开另外扇帘子,大声道:“有斗客到。”
这三人坦然走过帘子,发现这里跟敞间赌棚不样,都是个个砖砌小单间,里头摆着方案圆桌,虽然简陋,收拾得倒干净。有伶俐小厮端来杯热茶,三碟干果与盘松糕,说您还缺什物事,只管提,再有刻准时开闸。
朱瞻基见屋里没人,赶紧把高丽帽摘下来,露出个大光头。之前他假扮僧人剃光头发,这会儿如果被人看见,还以为是受毙刑贼人。于谦实在忍不住,忧心忡忡地问太子:“殿下……”
“这种催出来斗虫悖时而生,身柔口弱,斗性远不及真虫,所以叫作文虫。它用
“叫洪望公子。”朱瞻基瞪他眼。
这是他给自己取化名,洪与红同音,红者朱也,望者瞻也,算是相切。
于谦赶紧改口道:“公子,咱们这急就章,能行吗?”
朱瞻基轻轻抚着手里瓦罐,自从进这赌棚,他整个人充满自信:“于司直,论儒经道学,本王不如你;这斗虫事,你可就不如本王。”
“可是,您在街上买这只蛐蛐,也忒瘦小吧,居然要四枚珍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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