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人穿着袭细葛道袍,头戴九华巾,看似小生员,细看却是个穿男装年轻女子。
“昨叶何?你来做什?”朱卜花似乎早就认识她。
“就是来看看,朱太监这边顺利不顺利。”昨叶何笑眯眯道,顺便从腰间顺袋里抓出几粒桂花炒松仁,放进嘴里嚼。她袖口高抬,赫然绣着朵怒放白莲。
“哼,不劳你们费心,已稳住。”
昨叶何嫣然笑:“是你稳住太子?还是太子稳住你?”朱卜花眉头微皱:“你什意思?”昨叶何冲长乐殿歪歪脑袋:“刚才听得真切,太子可是直在试探你呢。”
隙里可见烛光摇曳,依稀可见个人影侧躺,只是被几重罗縠纱帘隔着,影影绰绰不甚清晰。
“城中可还安定?凶徒可有眉目?百官军民可得救援?”
太子口气问三个问题。朱卜花早有准备:“城中各处已安排军铺弹压,百姓虽有惶恐,不致骚动;臣遴选各处衙署精锐,正在全城大索白莲教众;另外东水关码头已初步点清,请千岁爷过目。”他从靴子里抽出份纸折,恭敬地捧在手里。纸折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名,每个人名都代表位亡故*员。
殿中传来声叹息:“有大明以来,何曾有臣工伤亡若是,真可谓是亘古未有之奇祸。”声音停顿片刻,又道:“你去通知孝陵卫,本王现在要去孝陵给太祖爷请罪。”
“啊?”
朱卜花脸上脓包似乎涨大分,压低嗓音怒喝:“不要胡说!他连南京城墙是黑是白都没看清,就被直接带入皇城,又怎会起疑心?”昨叶何道:“经历那大事,太子难免疑神疑鬼
朱卜花怔。孝陵乃是洪武皇帝陵寝,就在钟山南麓,驻有卫五所共五千六百人护陵军。太子伤恸过度,要去拜祭祖陵无可厚非,可这个时辰……他连忙劝道:“如今夜色深重,形势不明,从皇城至钟山孝陵这路又近山麓。殿下万金之躯,不可轻易涉险啊。”
“可本王留在这宫城之内,也睡不踏实。那你安排下,去守备衙门探望下襄城伯和郑太监。”
“他们如今皆有名医施诊,伤情无碍,只是时闭过气去尚未醒转。您若亲临探视,龙威过盛,只怕两位羸弱不堪承受,反令病情蹉跎。”
朱卜花说得委婉,殿内沉默片刻:“好吧,那你把名单留下,本王先看看。其他事,明日再说。”朱卜花暗自松口气,把纸折搁在门槛上,然后躬着身子退出来。
他走出长乐殿几十步,廊下柱子旁忽然传来阵咯吱咯吱咀嚼声。朱卜花皱皱眉头,又朝前走两步,眼前转出个人影:“说朱太监,你这就走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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