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对视眼,吴定缘先行开口:“你们普济馆有几位大夫?”馆班发觉对方口气不对,哪有看诊不问科目,先问
送几贴膏药。”吴定缘道,然后翻身上马,抖缰绳准备出发。
“喂,你不查问别店铺?”于谦在后头手忙脚乱地爬上驴子。却见吴定缘远远在前,扬起拳头用力握,做个宽心手势。
两人离开东水关码头,骑马纵驴,路沿秦淮内河向北疾行。此时宝船爆炸所产生涟漪,已从东水关远远扩散入城区。提前收摊梨枣小贩、匆匆向北划去秦淮乌船、站在街头大哭迷路小娃、窃窃私语巡城兵丁们,偷偷开始装上门板湖缎铺子,各种迹象纷纷浮现。
事实上,绝大部分百姓们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什,可他们能敏锐地感受到群乌翔集凶兆。这种莫名恐慌情绪,往往比事实传播得更快,在南京城里掀起层层浪头,浪高过浪。
于谦在驴背上望着这切,心中暗叹。三保太监在出事之前,只来得及安排东水关善后,却顾不上对城防有所指示。今年地震频频,留都民众本来就惶恐不安,如今再来这下重击,稍有不慎便是阖城大乱。南京乱,整个南直隶难以独善其身;南直隶乱,漕运必然中断;漕运断,京城入冬将无以为继;京城乱,天下……他不敢往下想,只盼着这边尽快查个水落石出,也盼着那边太子能尽快掌握留都力量,恢复秩序。
反倒是骑在马上吴定缘,脸色泰然自若,仿佛没看到街上这些异象似。于谦本想提醒,后来转念想算,个连太子委托都敢叫价三百两银子贪人,又怎会关心别人?
说话间,他们已经到复成桥,这里西转过河之后,迎面可见到栋五彩花牌楼,正中上书“忠武开平”四字。
这条街,原来是常遇春开平王府,故名“常府街”。牌楼乃是洪武爷颁旨建,“忠武”是常遇春谥号,“开平”是其王爵。可惜常遇春早死,他儿子在靖难时站错队,被远迁至云南,开平王府遂败落下来。偌大宅院被分割成许多处散卖与人,街面上反倒热闹起来。
普济医馆就在花牌楼斜对角,是座二层小楼,楼顶平挂个绘着杏色葫芦竖幌,葫芦上“普济”二字形式和老贡生描述药箱并无二致。午后阳气最旺,正是看病最繁忙时候,门口熙熙攘攘不少人。
两人踏入馆中,迎面尊药王骑虎像,像前供着五色果品。左厢是抓药铺子,右厢是坐馆单间,十来个伙计忙碌其间,个馆班居中指挥着。那馆班瞥见于谦服色,态度凛,立刻热情地亲自迎过来,询问官爷要看哪位大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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