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明白,皇帝说得点错都没有。天子是曹操政治上最大筹码,生死攸关。曹操若知道天子在乌巢,定会不惜切代价把他弄回来。
这就好比你将金子锁在柜中,贼人索性死心思,去偷别家;你若将金子置于墙头,贼人纵然知道墙下有打手埋伏,也会怀着侥幸心理忍不住出手,碰碰运气。
以皇帝做诱饵,在乌巢击破曹操,尽快结束这场战争。这个构想太过大胆,可这个结局,对袁绍来说实在是太完美,可谓名利双收。他抬起头,眼中已流露出兴奋神色,唇边两撇胡须悄然翘起来。
蜚先生却在这时截口道:“可又怎让曹操知道陛下在乌巢呢?”
刘平大笑:“蜚先生,你心与郭嘉为敌,怎不针锋相对呢?郭嘉派进入袁营为间,你们如法炮制,找人进入曹营诈降劝诱,不就行?”
自由可言。
除非……刘平笑着摆摆手:“还不急于这时。”
袁绍故作愣:“陛下在官渡可还有什事?”
“还记得之前提议乌巢之策?”刘平侃侃而谈,“曹氏势弱,不利久战。郭嘉这才定下乌巢之计,打算毕其功于役。们只消将计就计,便可把曹操诱出巢穴,举歼之。”
袁绍眯起眼睛思忖良久,方才说道:“陛下脱离曹氏之眼,郭嘉自然会猜到您来微臣营中,和盘托出乌巢之计。阿瞒那狡猾,他既知已洞悉此计,又怎会继续冒险施行呢?”
“曹公多疑,郭嘉狡黠,能瞒住他们人可不多——陛下莫非已有人选?”蜚先生反问。
刘平拿起酒杯,五个指头灵巧地托住杯底,如同已把袁绍大军掌握在手中样。他缓缓开口:
“许攸许子远,非此人不能当此重任。”
自从刘平公布自己身份以后,待遇和从前天差地别。袁绍为天子准备处隐秘而舒适院落,大量瓜果酒肉金银器具源源不断地送过来,俨然处天子行宫。
唯不便,是刘平再也不能随意离开院落。袁绍专门调遣淳于琼部队负责卫戍工作,既防人进,也防人出。对于这点,刘平早已有觉悟。
刘平面色如常,手指却隐晦而兴奋地敲击下大腿。他苦心孤诣营造出种种铺垫,就是为让袁绍问出这句话来。而接下来回答,将决定他、袁绍和曹操命运。
“曹司空别无选择,他必须前去袭击乌巢。”刘平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哦?”袁绍眉毛挑,蜚先生却“啊”声,已然想到答案。
刘平身体前倾,平静地直视着袁绍双目,似笑非笑:“假若天子在乌巢出现,他又怎会不亲自去接驾回宫呢?”
袁绍跪在地上,内心剧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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