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个本来敌对集团,到底是如何苟合到起,又是如何牟利呢?咱们还是拿王叙家举例好。
假设王叙家又败落,沦为亩地两头牛自耕农。这年大造黄册,造册费用须由本里负担。里长指王叙,说你家负责出钱吧。王叙说好,里长拨算,说你出两银子吧。
王叙听,手哆嗦:“本册子才多厚?怎这贵?”里长回答:“装订册子赵记纸铺是官家指定,价格就这样。你要换家铺子或者自己装,被户房驳回来,你自己掂量着办。”王叙又问:“赵四家比有钱,为啥不他家出?”里长乐:“他家儿子就是本县户房主事,侄子是书手,你自己去说吧。”
王叙只得咬着牙,乖乖把明年换种子钱先交。造好里册送到县里,赵主事翻
给事中站出来,给中央献条妙计。
这条妙计其实只有两个字:“罚款。”
每次新黄册入库,不是要监生驳查吗?从前驳查出问题,会打回原籍勒令重造,现在咱们不妨多加条规矩:凡是驳查出问题黄册,当地主管部门就要被罚款,叫作“赃罚纸价”,又称“驳费”。这些罚款,都要交给南京户部转寄应天府,以后黄册库有什开销,就从这笔钱里支取。
这条计策太好,来解决黄册库收入问题,把两县负担分摊给全国;二来震慑各地作弊官吏,让他们有所顾虑,不敢再篡改黄册,简直是箭双雕。
按照史鲁说法,从此“不扰人,不科夫”,让两县卸下个巨大负担,同赞天子圣明。至于被罚款那些*员,也是活该。你要认真干活,又怎会被罚款呢?所以这笔钱来路堂堂正正,叫作“必取之于本分之中,求之于见成之内”。
朝廷看,好啊,不用国库动用分银子,就能缓解两县负担,又可解决黄册库经费,三全其美事,自然无有不准。
这个制度听起来没什破绽,可只要仔细想大明官场禀性,便会知道问题多多。
黄册库穷得都快当裤子,驳费是唯救命稻草。那从他们立场来看,黄册问题是越多越好,还是越少越好?
再者说,虽然史鲁强调,这笔驳银罚款须由经手官吏出,可地方官吏定会想尽办法,摊派转嫁给基层百姓,这还算是清官所为。如果是贪,,g话,看又有名目找百姓征派银钱,肯定会层层加码,从中渔利。从他们立场来看,黄册问题是越多越好,还是越少越好?
边是盼望罚得越多越好;另外边呢,罚得越多,他们可以借机征敛就越多。两者碰在起,表面看是震慑监督,其实深层次利益点是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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