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这些大商家背后都有政界靠山,吴郁文平时也不敢惹。可如今局势大乱,那帮子高官自顾尚且不暇,哪有空管这些人。吴郁文自己打算跑之,不怕得罪人,所以才想把他们拘过来,做笔锤子买卖。黄克武虽然憨直,脑子却不笨,这个局面很快就想明白。
忽
。
他无奈问道:“哎,大刘,你主意多,有啥办法没有?”刘鸣在他们这辈里,算是深有谋略,平时鬼主意不少,黄克武最信得过。不料刘鸣摇摇头:“这个局面,谁来也救不。”
黄克武愤愤道:“张作霖都要完蛋,就不信他吴阎王还敢这嚣张?大不跟他拼!”刘鸣给他泼头凉水:“就算张大帅明天就走,吴阎王想收拾咱们,晚上就够。人家手下几百个带枪警察,五脉就是群书生,拿什跟人家拼?嗯?”黄克武被问住,瞪着眼睛噎半天,拳砸在胡同墙壁上,半截仁丹广告和砖皮噼里啪啦地掉下来。
“大争之世,笔不如枪。五脉传承千年,也许就到今日。”刘鸣拿下眼镜用衣角擦擦,老气横秋地感叹道。
“别瞎说,多不吉利!”黄克武捶他拳,拳势却有些发虚。刘鸣嘿嘿笑,也不多说。
这条胡同两侧是太原会馆和成都会馆,平日里车水马龙,聚着各地商人学子,可如今八扇轩敞门前干干净净,几乎没人,似乎都嗅出什风声。两人穿大半条胡同,来到胡同西边处大宅子门前。这大宅院气魄不小,道垂花门,两墩抱鼓石。两扇漆黑铜环大门紧紧闭着,两个奉天兵守在两侧,看那姿态好似墓道前摆阴森石像。股难以言喻煞气浮在宅子上空,连皇煞风都吹不散。
警察都被派到胡同口,守门则是奉天兵,看来吴郁文今天是铁心要以势压人。
守门士兵早接指示,今天吴队长寿宴,来宾客许进不许出。他们看见刘、黄二人到,也不阻拦,推门让他们进去。两人绕过照壁进院子,黄克武愣。
这种刮风天,院子里居然还摆七八张枣木圆桌。桌上潦草地摆着壶茶,几盘果品,大风起就落满灰土,也没人碰。每张桌子边都坐着五六个人,个个愁眉苦脸,垂坐在椅子上也不言语,如同泥塑。没有知客管事,也没戏班子唱曲儿,只有十来个士兵站在东西两厢门口,擦着枪,抽着卷烟,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,好像野猫盯着老鼠样。
刘、黄二人从席间穿行而过,黄克武左右张望,能认出差不多七八成宾客,都是京城里叫得上号大商人。这些家伙平时穿都是绸面,今天却特地换身布衫,那点小心思不言而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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