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都没想到,十拿九稳次追捕,居然让煮熟鸭子飞。刚才那场突袭很完美,可是毫无意义,连个活口都没留下。
崔器单腿半跪在殿前,浑身湿漉漉不及擦拭,水滴在地板上洇成片不规则水痕。在曹破延逃离后,他被紧急召回靖安司。上头急于弄清楚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,而望楼旗语没法传递太复杂消息,他只能亲自跑趟。
面对靖安令和靖安司丞,崔器不敢隐瞒,跪在地上把整个过程五十地讲出来,然后把头低垂下来,听候审判。老者拂下衣袖,长长叹声:“本来是请君入瓮,反倒成引狼入室……”
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话严重性。那个曹破延在刚才展现出凶悍、狡猾和极强瞬时应变。这个居心叵测突厥人在上元节前夕闯入长安城,谁也无法想象,接下来会发生什事。
更要命是,这头狼几乎可以说是被靖安司路带进来,这个责任若是追究下来,谁也担不住。
坊墙广通渠。这条水渠在年前拓宽漕运,专运秦岭木材,所以渠深水多,宽可行船。此时尚在正月,水渠尚未解冻,上面覆有薄薄层冰面,如同朱雀大道般平整,而水门并无任何部署——崔器之前安排,光顾着陆路,居然把这事给忽略。
他听到,正是曹破延撞开冰面,落入水中声音。
广通渠从西市流出之后,连通永安渠、清明渠,更远处还连着龙首渠和宫渠,流经里坊多达三十余个,跨越大半个城区——换言之,只要曹破延潜水游过西市水门,就可以轻松脱出包围圈,在全城任何个地方上岸。
崔器恨不得抽自己耳光,这个错可实在是太愚蠢。
情急之下,他也纵身飞跃朝水渠里跳去,可他却忘自己披挂着沉重明光铠,双脚刚触冰面,冰面就咔嚓声断裂开来,直接把这位旅帅拖入水底。
“卑职已派人沿渠搜捕。”崔器小心翼翼地补充句,希望能冲淡几分失职惭愧。
年少者铁青着脸,摆拂尘:“这点人济得什事!你知道
临入水前,他右眼勉强看到,道水花正向水门疾驰。
水渠和仓库之间,有高高堤墙阻隔。旅贲军士兵只能从另外端绕过去,花不少时间,然后他们纷纷脱甲下水,七手八脚把长官拽上岸来。这耽误,曹破延早已消失在水门另端。
崔器被救上渠堤,趴着大口大口吐着冰水,面色铁青。在他手里,还攥着根挂着铜钩牛皮腰带。
这是整个行动里唯收获。
靖安司殿内气氛凝重如水银,每个成员都轻手轻脚,不敢作声,生怕惹恼两位脸色不悦长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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