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淡端着水盆走进主房里,哗得声泼在水荇爹爹身上。
那长者被冷水淋得个激灵,眼中渐渐恢复神智。
柳维扬隔片刻,沉声道:“暗格里那具尸首,你打算怎处置?”
对方听出他语气不善,兢兢战战地开口:“按照们洛月规矩,应该烧化再埋起来。”
柳维扬站起身,径自从他身边走过,淡淡地扔下句:“那就今晚处置罢。”
……”
颜淡想起之前在这个房里看到那些断肢残躯,心里就来气,把扯着他衣领把人拉起来:“当初你们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、家破人亡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。”
水荇爹爹哆嗦下,死命地抓着那幅画,连连道:“们洛月人,怎会看得上凡人?羽灵她定是被骗。被蒙蔽心智……”
他手上血流到画上,慢慢在发黄宣纸上晕开,画中人明明还在笑,却带着股说不出古怪之气。颜淡将画拿起来,对着烛火仔细端详,明明是这样娇美人,眉宇之间却是阴森邪异。
她想起唐周曾说过,这幅画有些邪门。而她那时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颜淡本来还有话要问他,谁知柳维扬就这顾自走过去,忙放下铜盆追过去:“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凶徒模样?那个人到底是谁?难道真是南昭?”其实她还想说,南昭功夫差劲得要命,说话声音也和那凶徒点都不像,何况他在母亲过世那晚起烧,生场大病,未必还记得那时到底发生什。
柳维扬脚步不停,淡淡道:“收拾下,准备离开这里。至于结果,你等下自然会知道。”
颜淡心里憋屈,愤愤道:“那你说‘等下’到底是指什时候?”
忽听窗格上咔声,颜淡抬首望去,只见柳维扬手执玉笛,从窗外跃入屋中。他头回露出倦怠之色,低声道:“还是让那人跑。”他微微抬起手,有道细细血迹从手腕淌到指尖,衣袖上也隐隐沾着血色。
颜淡惊讶至极:“你受伤?”
柳维扬本事她是知道,这次不但追不到人,反而弄伤手腕,可见对方如何得。
他随手从衣袖上撕下块,松松地裹住伤口:“是大意,本来以为很容易就能阻拦,结果挡那剑时候偏半分。”他说完,便在桌边圆凳上坐下,用没受伤那只手支着颐,轻声道:“颜淡,你打盆水来,把这人弄清醒些。”
颜淡应声,便拿起屋角架子上铜盆,在外面水缸里舀盆。她认识柳维扬到现在,没见过他为什事动容过,唯独刚才,他脸上那种倦怠而黯然,在烛火跳动之下,像是隔着层雾气,朦胧而虚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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