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,各安其意,失孔子真意,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,论本事以作传,明夫子不以空言说经也。《左传》为春秋之传,明矣!”
“太史公书不可尽信。”
严彭祖毕竟是博士,还是有几把刷子,反驳道:“司马迁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,缪孔子言。”
他还指出史记上对于春秋之事,有三十处不符地方。
刘更生则应答,认为这三十处问题,正是司马迁未尽取左传,而另外不知抄录什史料才导致,反过来证明左传在言史上准确。
大汉皇权没被关进笼子,反倒是学术自己先进去。
三家虽是戴着镣铐跳舞,回答完殊途同归政治正确,接下来就进入论三家之异诘辩环节。
“所谓《左传》不祖孔子,而出于丘明也。”公羊派博士严彭祖如是说,公羊派不但要保住自家博士位,还要极力阻止来打擂挑战者。
“然也,此书应该叫《左氏春秋》,为史书,入子部,而不该为《春秋左氏传》,入经部。”榖梁派严更始亦如此言,他们家虽也是在野,但却想独被立为官学,加上敌视任弘,时刻想撤左传后腿。
之所以抓住这点不放,因为数十年来,公羊、榖梁阻挠左传理由都是个问题:《左传》是否传自孔子?这在重师法儒林是非常重要,只有保证师传,才能保证学说纯粹性;只有来源于圣人学说,才能跻身于意识形态领域;只有传授自孔子,才可能称为“传”。
眼看双方争辩已经从左传是否是春秋传,歪到对太史公书评价上,作为裁判之西安侯任弘示意乐官敲下钟。
仿佛听到信号,直静坐孔子第十二世孙孔卬却忽
二人欺那刘更生年轻,故咄咄逼人。
刘更生最初时还有点紧张,但毕竟是楚元王之后刘姓贵族,不比匡衡这类寒士子弟,时常出入未央,老师带他出席大场面也多,回答完“元年春王正月”后渐渐找到感觉,此刻听两家忽然发难,遂不急不慌地说道:
“士人通五经前,要先学《论语》,《孝经》,两位号称大儒,但怎会连《论语》都没学好?”
刘更生通讥讽后,正色诵道:“论语中《公冶长》篇有言。巧言、令色、足恭,左丘明耻之,丘亦耻之;匿怨而友其人,左丘明耻之,丘亦耻之!左丘明乃是与孔子同时之人!”
“而太史公书中又有载,孔子明王道,干七十余君,莫能用,故四观周室,论史记旧闻,兴于鲁而次《春秋》,上记隐,下至哀之获麟。有所褒讳贬损,不可书见,口授弟子。七十子之徒口授其传指,退而异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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