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弘能理解赵充国心思,老将军在余吾水做抉择,将前往燕然山寻找单于路线让给更适合此事任弘,故与大功擦肩而过。他手下辛庆忌、苏通国也没赶上决战,最多有个辅助之功,相较于西路军死战,东路军灭国斩酋,中路军算是颗粒无收。
按汉制,赵充国这算大军空出,恐怕无法获赏。既然如此,他干嘛还要去长安,充当任弘陪衬呢?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,看小辈后来者居上滋味可不好受。
即便皇帝出于政治考虑,给赵充国以功勋,对性格正直老将军而言,这无异于奇耻大辱,是万万不能接受,索性就不去。
“始乱终弃,赵将军,你这是始乱终弃,当初是谁说要给兜底来着,塞外兜得,入塞就不兜?”
任弘也只能隔着几百里暗暗满眼怨色,和“将军三箭定天山”不同,这次功名,确实是不好让。
任弘被人鸽,被赵充国鸽。
即便是战胜归来大将,私自带兵进京也是不行,更何况他手下已经不是西凉军。十月初,任弘入塞后回到五原郡休整数日,接到长安诏令后才点有功将士随自己南下。
可等他十月中抵达汉军出征大后方西河郡等赵充国时,等来却是几个校尉,以及赵充国因为年迈身感不适,加上匈奴右地两单于内战,故要暂留朔方观察形势消息。
“天子也应允此事,故由吾等随西安侯入朝。”
听完韩增长子话后,任弘心里暗骂:“赵将军莫非是故意要害?”
而等他抵达西河郡府,在杜延年那意味深长恭贺中,得知天子居然要让文武百官对任弘行郊迎之礼,他头就更大,立刻对来传诏杜佗道:
“弘何德何能,能受此重礼!?”
拒绝,当然得拒绝,而且连拒三次,因为这份礼实在是超规格。
自古君主郊迎臣子,多是为表现礼贤下士,比如齐桓公曾郊迎管仲而问焉;邹衍到燕国时,燕昭王亲自抱着扫帚为他扫地,怕尘埃落到他身上。
迎有功将领就几乎没有,秦朝王翦破赵残燕灭楚,功劳够大吧?
此次入朝显然是皇帝为有功将士行振旅之礼,有献俘授馘,饮至大赏等步骤,任弘参加过很多次。
可与过去不同,斩单于,几灭匈奴,这是有汉以来前所未有大功,而振旅礼也必定规格非凡,甚至可能超过漠北之战后霍去病荣誉。
放眼朝野,任弘功勋风头已无人能及,高处不胜寒啊,他巴不得多个人替自己分担。
结果,前些天在朔方分别时,还能亲自纵马上下,顿能吃三碗饭赵充国居然鸽任弘,说不去就不去!
那这场振旅,岂不成任弘独角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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