旌旗北指,三军过高阙,却向大漠行。太阳偏移,使得阴山阴影,似也因畏惧而匆匆挪开,要给杀气十足汉军士卒让道。
白发苍苍姑衍将军扶着车舆,有种预感。
“这绝不会是老夫此生最后次征战!”
……
绵长夯土长城横亘大汉北界——不是秦人所建那条,更不是燕、赵时代旧物,而是崭新长城,在汉武时代向北击匈奴至漠北后,在新边界上所筑,这也是中国历史数千年,统王朝最靠北长城。
所夺,这之后数十年,此地都是匈奴南侵跳板,直到元朔二年,还是车骑将军卫青雁门,三万骑击匈奴,夜袭右贤王,西定河南地。
“按榆溪旧塞,绝梓领,梁北河,讨蒲泥,破符离,斩轻锐之卒,捕伏听者三千七十级,执讯获丑,驱马牛羊百有馀万,全甲兵而还。”
夫用兵之法,全军为上,破军次之。全甲兵而还!这是最不起事,孝武皇帝大喜,援引古诗:“薄伐玁狁,至于太原,出车彭彭,城彼朔方”来纪念这场大胜,将高阙以南河套地,命名为朔方郡。
如今,三辅、三河、凉州骑共八万大军,已集中在高阙塞内,这是在朔方跟着赵充国屯戍年有余士卒。他们用锄头铁犁耕耘脚下这片沃土,把常平仓装得溢出谷子,那些粮食如今变成畜、车上满载馕和炒米。
故人胜利让汉人夺回脚下这片土地,但过阴山必哭匈奴人,从未放弃夺回它。
它是囚禁属国胡人羊圈篱笆,也是通知驻军胡人南下烽燧。在很多人眼中,它就是世界尽头,将汉与匈奴、文明与野蛮、草原与城郭、人与兽、农与牧分隔开来。
吱吱呀呀,伴随着侯官取出大串钥匙,打开锁住大门厚重铁链,遂卒们慢慢推开笨重胡杨木门,长城障塞大门扇接扇打开,让北方风畅通无阻吹入塞内,将沙土拂到将士们脸上。
过去只有游骑兵斥候能越界去索敌,今天却有整整六万士卒,要前往那广袤未知世界,这感觉让人既激动,又紧张,长达三个月训练与合兵列伍后,不论老兵新兵,都要直面远遁后从未露过面敌人。
任弘站在队伍最前方,他身后是背负角弓五
“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还不够。”
“还得直捣单于庭,再封姑衍山!”
赵充国大半生都在孝武时代,他年纪其实和霍去病差不多,却因大器晚成,错过那个时代最激动人心事,甚至没机会追随卫霍,只赶上末班车,做还是李广利下属……
但这回,永远作为配角他,却成中军统帅。
“老夫谦逊辈子,这回,可不能让后生晚辈比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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