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白眼睛里是有些迷茫,先是摇摇头,但又点点头,露齿笑道:
“大人,能点?”
三天不打上房揭瓦?任弘严肃地摇头,给儿子讲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故事,也甭管这事有几成真,至少要让小孩子明白,烽者信也,不可轻举。
末,任弘却又啰嗦起来,只指着下面兢兢业业燧卒们,对儿子道:“驹儿,勿要觉得他们职微事小而。为父虽离破虏燧,贵为列侯、将军,怒而诸王惧,安居而西域息。可实际上,做事与他们并无太大区别。”
“依然是为大汉守疆燧长,奚充国、韩敢当、郑吉等人是麾下燧卒,小月氏和呼揭是养着示警户犬。”
“巡视天田是南北两道,是浩瀚大沙海。”
现在敦煌要担心不再是匈奴人军队,而是在北边活不下去,想要逃入汉境牧民,欢迎是欢迎,但总要登记造册集中管理,不可任其到处乱窜。
沿着遂拾级而上,任弘手牵着儿子,另手去抚那些夹着芦苇杆坑坑洼洼墙垣。
地上仿佛还有当初拼死守燧时留下血,他们身后是广袤汉地,但却没有退路,点点被敌人逼上烽顶。那是任弘距离死亡最近次,对那场战斗记忆,超过之后任何次。
那些刀光箭雨和喊杀声仿佛仍在燧中回荡,而等到最高处,却统统都安静下来,只剩下塞外风呼呼掠过头顶。
“看不到?”
“每年要伐茭草是车师葡萄、楼兰和渠犁棉花。”
“而点燃烽燧,是天山隘口达坂城塞,是乌孙赤谷城,是安西四镇。”
“守卫长城不是土垣,而是雪山,是天山和葱岭!”
和当年样,他依然是大汉守夜人。
而后低头看着娃儿,自嘲自己怎和个五岁孩子说这些,只道:“你听得懂?”
任弘将儿子在垫脚,遂将他抱起,让任白骑在脖子上。
父子二人能看到向左右两侧延伸长城,如同蜿蜒长蛇,爬过荒芜戈壁,阻挡流动沙丘,在白花花盐碱滩边驻足,避开碧波荡漾哈拉诺尔湖,又跃上陡峭高台——那是两三公里开外另座烽燧。
被长城保护在内,是平坦空旷原野,远远能看见敦煌绿洲,中部都尉屯戍区农田阡陌相连,炊烟袅袅,里闾间鸡犬相闻,繁荣丝路穿过敦煌,向东方延伸。
任白还在叽叽喳喳地问着,任弘却张张嘴没有回答,缄默地站很久很久,也不知在想什,是衣锦还乡满足?还是怅然若失,继续砥砺前行?
任白有些无聊,瞧见旁堆在起,用来点燃后与隔壁烽燧沟通“烽”,不由眼睛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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