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甲说到这动情绪:“想当年,应募都是好男儿,名字取‘广汉’‘充国’之类,心想要为大汉建功立业。可他们中七八成,没死在沙场上,却亡于粮吏庸官贪婪恶念,实在是太让人寒心……”
说完这三个“小小”要求,赵甲长拜:“令居县人就是这样,穷山恶水养大刁种,绝非孝子贤孙,还染些戎狄之俗。心里想法很多,嘴上要价也狠,还望西安侯勿要怪罪。可等真打起仗来,吾等却也最靠得住,披坚持锐,足以为君侯摧强敌,凌西羌!”
任弘十分动容:“也出身行伍,知道小卒艰难。不论鞋履、甲兵还是粮
士卒赐钱,就归当官。事后天子因为万里征伐,不录其过,没任何人受惩处,反而加官晋爵,官吏倒是高升,只是苦死在路上募兵士卒,他们应募万里远征,是为那不多归葬钱?”
在这年代,小卒生与死,不取决于看敌人强弱,而是看你主官是否有点良心,不求爱兵如子,不作恶就谢天谢地。
辛庆忌是第次听到这些帝国极盛时黑暗面,不由瞪大眼,想要为伟大孝武皇帝反驳几句,归咎为李广利个人无能,可张张嘴,却什都没说出来。
倒是任弘喟然长叹:“知道令居人在顾虑什……古来征战几人回?古来征战几人回!”
赵甲道:“如今天寒地冻,更容易物故,即便是冲着西安侯名头应募县人,心里也在打鼓啊。不是吾等不信任西安侯,只是这些年,真没遇上几个好将军、校尉,有些事关乎生死,不得不请老朽来替他们问清楚。”
这是五百份疑心,不解决掉,他们作战时也不能尽力,任弘肃然:“壮士们有什条件,赵翁请说。”
“首先是鞋履。”
赵甲道:“应募人,都是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,可以自带衣物,什裘、袍、襦、禅、袜,都能带齐,行军打仗不讲究那多,两套便能凑合半年。唯独不够就是鞋履,若众人随西安侯出击,跋山涉水,脚上履肯定磨破,边郡不比内地,有钱都没处买,又不是人人都会自己编,敢请西安侯多筹备些,个月给他们发双。”
“其次则是甲兵,跟羌虏打这多年交道,吾等也知道对方斤两,羌人骁勇不畏死亡,汉人最大优势,便是甲兵,兵器多是自带,只是长短不,甲胄便不是人人都有。过去应募参军,因为将军校尉小器,只将甲兵给嫡系,吾等便只能轻装与羌人战斗,为此多有死伤。”
“最后是粮食,不求有酒有肉,糙米能吃饱就行。可别再出现像太初年征大宛时,饿死士卒比战死更多情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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