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函谷关馆舍里,任弘还遇上个旧日同僚。
“不想下吏竟会在此遇到西安侯。”
来人长着张典型半岛脸,却是任弘在典属国任事时下属,管着帝国与夫余、三韩等东夷部族朝贡往来官吏路甲。
路甲乃是昔日卫氏朝鲜相国路人之孙,其父路最在汉与朝鲜战争中做带路党,被封温阳侯,可惜因犯罪被削爵,路甲自少时就来长安,言语饮食衣着与汉人安全样,却也掌握着两种半岛语言。
在函谷关馆舍遇到他,任弘并未意外,安顿妻子住下
任弘忽然收到朝中召他回去急召,连车马随从都顾不上带,只带着数人轻骑从河间国西行。
幸好瑶光骑术比他还好,中原地区道路状况也远好过边塞河西,数骑彻夜兼行,没有走来时河东河内路线,而是渡大河入洛阳,不过数日,便抵达河南郡与弘农郡交界函谷关。
刘瑶光换身男装远眺,看到座关城设于两座土丘之间平坦之地上,不由诧异:“良人,这函谷关就是那贾谊《过秦论》里说,‘以十倍之地,百万之众,叩关而攻秦’雄关?妾看着也不险峻啊,还不如铁门关。”
确实,虽然关楼很高,驻军也不少,但更像座坦途上障城,与想象中巧妙占据险道,车不方轨,马不并辔函谷决然不像。
任弘笑道:“这新安县函谷关乃是新关,真正秦函谷关在西边三百里外弘农县。”
自从元鼎三年(前114年)将函谷关东迁到项羽坑二十万秦军新安后,旧关就闲置,不过光从军事角度看,新关远不如故关,来险要有所不及,二来是只扼住北崤道,如果真爆发像秦末那样大乱,东军完全可以不走新安,而从南崤道绕过去,直插弘农。
瑶光对任弘昔日在西域修建铁门关印象深刻,他们之所以能与近两万匈奴骑周旋拖延,靠就是坚不可摧险塞,有些想不明白:
“既然故关更险要,那为何要迁?”
关于这个问题,任弘听过个传闻,说是汉武帝时楼船将军杨仆乃是弘农人,数有大功而封侯,耻为关外民,上书乞徙函谷,正好汉武帝也意好广阔,于是迁关于新安,整个弘农郡就成“关内”,杨仆就这样混上京畿户口。
不过任弘觉得,此说乃是民间传闻臆断,汉武帝之所以愿意徙关,应该没考虑过杨仆面子。他个以水战出名家伙,在迁关这样大事上应该没资格说话。更多是出于政治上考虑,天下承平百年,关隘废弛,关东诸侯削弱,不再被视为假想敌,于是广关以扩大直辖范围。不但弘农,后来连河南、河内、河东都被朝廷纳入司隶校尉直接管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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