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独任弘位卑无座,仍站立着。
不,还有人。
任弘看到,有位列于文官之中卿士仍傲然而立,虽才年过五旬,却已白发苍苍,
“但义阳侯和诸位可不同,考虑不是个人功勋,而是国家安危,是将士性命。若换在座诸位,恐怕贪功之念发于隐微,而吏卒之血已漂橹也!贤良文学们平日里满口仁爱,这时候怎就不爱惜士卒性命?”
任弘口气说完,朝霍光长作揖。
而那些方才针对傅介子疾风,bao雨,此刻统统朝他砸来。
“如此说来,放右谷蠡王,是任谒者与义阳侯同商议?”
“大将军,看来此事任弘也有过失,是否应该封侯,也值得商榷!”
战或不战,俘或不俘,难道不该由义阳侯自己抉择?”
他朝霍光拱手:“大将军,当日情形是,匈奴右贤王部近两万人围渠犁铁门,虽施离间计让右谷蠡王与右贤王离心,但右部主力尚在,藏匿在渠犁附近,想要乘着义阳侯援兵远道而来,以逸待劳。”
“虽然义阳侯提前请酒泉郡集齐骑兵,做出塞进攻右地之势,可右贤王是否会退兵?犹未可知,战未必能占上风,乌孙也不肯越过轮台线,吾等只能利用右谷蠡王。”
“他能举右谷蠡王庭部众叛匈奴,可保西域汉军数年安然屯田,并让匈奴大乱。尽管右谷蠡王为日逐王先贤掸所斩,吾等计策不成,但右贤王听闻他过铁门而去,亦仓促退兵,渠犁铁门之围遂解。”
“义阳侯已完成朝廷赋予使命,不战而屈人之兵,善者之善也,也算场大胜。可为何打赢仗后,朝中却有人追责他某城为何不攻,某地为何不取,某人为何不俘?”
但从始至终,霍光却只面无表情地听他们争论。
只忽然挥手。
“都不必站着,腰不疼?坐下说。”
言罢便在大行派人搬来案几后跪坐下来,背对殿陛,朝向众臣。
众人也只好暂时中断吵闹,纷纷在各自位置坐下。
你行你上啊!
“当年长平烈侯第次出塞,至漠南龙城,斩首七百级,难道孝武皇帝会责怪他为何不再前进段,将当时还在阴山附近单于庭烧?”
任弘又朝北方恭敬地拱手:“冠军侯出河西,已打垮休屠王,歼敌近九千人,缴获祭天金人,难道朝中会埋怨他为何不更进步,全取河西?”
“智者之虑,必杂于利害,明智将帅考虑作战问题,必须要兼顾利害两个方面,不能只贪功求利,草率用兵,想要举功成。”
“吾等并非不知俘获招降右谷蠡王是大功,只要傅公与带着他归来,哪怕渠犁失陷,哪怕铁门不存,依然能得封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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