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猜错,如今子时已过,丑时未到,全城都在熟睡,没人知道来这,也无人追查得到今天发生何事。”说话人声音邓析似曾相识,却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。
来人将火炬放回牢房之间墙上壁台中,让邓析能看清他。
“是你?弦氏伯甫?”
邓析惊讶,正是郑国商贾弦氏个子弟,上次在侈靡之所露过面,名叫弦伯甫年轻人。火光下,他身黑色皂衣,打扮但很不起眼,身后则是两名神情警惕轻侠。
“邓先生受苦……小子受人相托,前来救先生出去!”
此为准绳,永远凌驾于方兴未艾商贾、国人阶层之上罢。
若是邓析参与修订这份违背“不毁乡校”精神恶法,他追随者必定会齐屈从,驷歂这是在利用他在郑国威望,同时“顺应”国人们释放邓析呼声。
邓析想整夜,清晨时仍未下定决心。看管他人端来粟米粥,这是八月新收割,喷香无比,但他思及“认罪”,嘴里就只剩胆汁味道。
“尧置敢谏之鼓,舜立诽谤之木,汤有司直之人,武有戒慎之铭,郑国虽然不大,却连个小小乡校都容不下?若是屈从于驷歂,郑国失去谏言,就如同车舆失去轮子,危矣!规矩而不易,不为秦楚缓节,不为狄越改容,这便是为人原则,绝不会因为驷歂胁迫而低头!”
于是驷歂大怒,将邓析从家中提溜出来,扔到牢狱中。开始派郑国士师们彻夜翻查《竹刑》,试图从中寻找出能置他于死地罪名。
……
牢狱走廊昏暗,邓析几乎被狱卒身体绊倒——此
邓析从狱中渠道得知后叹息:“用《竹刑》治死罪,是想造成作茧自缚局面,同时重演周公诛管蔡那幕,驷歂方能出口恶气,同时给国人个交代……”
但邓析不知他们是会当即动手,还是拉去游街之后,让虎贲用大斧钺处决。经过乡校辩论那幕,驷歂和七穆想必更乐意让他悄悄消失,以免在国人面前再次丢脸。假如带邓析上街,以他伶牙俐齿肯定会为自己无罪辩护,他们不会那傻吧?
门栓转动,牢门“咯”地声,猛然掀开。邓析背靠潮湿墙壁,他企图站起来,腿脚却因长期躺卧在稻草上而麻木,只得弯下腰去,揉搓筋骨,整理仪容,他不能蹒跚着上刑场,他要在斧钺斩下时依然肃穆。
来者隐隐约约有三人,都点着火把,火光照向脸庞,他举手遮挡。
“秋后主杀伐,而午时最佳,执政是要今天死?”由于长期未说话,邓析声音很嘶哑,只希望驷歂杀他以后,还能继续用他竹刑,为法而死,则郑国之法可立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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