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儿,两人已经到大殿之外,柳下季有引领之职守,赵无恤也有觐见之任,所以他们都打住话头,整理衣襟,肃然入内。
大殿长二十丈,宽十五丈,光滑木板条有些冰凉,四周有回廊,挂满鲁缟帷幕,大殿两旁木架上挂着八枚组大型编钟,尽头是林立高台。
在柳下季用雅音吟诵下,无恤趋拜后抬头,在这里,他见到鲁国名义上最高统治者,鲁侯宋。
鲁侯年近五旬,容貌端庄,身穿黑色衮衣,纹饰九章,戴长长冕冠,其下头发依然黝黑,但胡须已经微白。
这次觐见仿佛是场戏,赵无恤已经先行见过鲁国实际掌权者阳虎,还有留着些许余威三桓,鲁侯反倒排到最后。
中枭雄。
虽然盗跖现在跟赵无恤没有太多交集,仅仅是会阻断来往道路,但只要无恤将手伸向高鱼、郓城,必然会和盗跖起冲突,带着这种心思,他又向柳下季打听不少相关事情。
在说明情况后,柳下季再次替弟弟向赵无恤赔罪:
“按理来说,做父亲必定能告诫自己子女,做兄长必定能教育自己弟弟,但假如子女不听从父亲告诫,兄弟不接受兄长教育,即使像季样能言善辩,又为之奈何哉?”
“而且吾弟为人,思想活跃犹如喷涌泉水,感情变化就像骤起,bao风,勇武强悍足以抗击敌人,巧言善辩足以掩盖过失,顺从他心意他就高兴,违背他意愿他就发脾气,容易用言语侮辱别人。他叛出鲁国后也去劝说过,却没什用,还与断绝关系,威胁说若是再去游说,就要将心肝做成膳食……”
想到鲁国现如今奇葩格局,他都有些乐:“这位鲁侯也是倒霉,最初是被季氏当做傀儡立起来,之后三桓虽然羸弱,但阳虎却又擅权,还逼迫他歃血盟誓。头上共有四个太上国君,个比个霸道,个比个强势,也真是够。”
现在赵无恤前夜与阳虎翻脸消息已经传遍鲁城,心向公室公族柳下季自然也是阳虎之敌,刚才他能和赵无恤坦诚地说起家丑盗跖,也是因为把他视为“同志”
柳下季对这位幼弟似乎还是有些感情,说着说着面色戚戚。
“他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不连累大夫啊。”赵无恤如是安慰道。
“子泰为何这样说?”
“若非盗跖六亲不认名声让阳虎及三桓知晓,大夫还能继续做现在司仪中大夫?”
柳下季恍然,呆呆地站在原处,只觉得赵无恤所说倒是极有可能。他过会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,便轻咳声道:“若真如子泰所言,倒是小看舍弟心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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