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。有美人,清扬婉兮。
季嬴有些不忍,想让人过去帮助小鹿,却被那女子伸手阻止:“不要去,得让它自己起来,否则生都无法站直奔跑。”
季嬴看眼无恤,见弟弟也对她点头,便只能揪心地看着小麋鹿艰难地在原地扑腾,倒又起,起又倒。
生命就在这次次跌倒中变得坚韧无比。
终于,当小麋鹿跌跌撞撞地起身,跟在白麋身后慢慢走动时,众人不由得发出阵欢呼。
这里许多花卉都是季嬴在春日时亲自种下,如今正是夏末璀璨之时,而中央那朵更是格外绚丽——她是着红色深衣花中女王,正抚着胸口,面色欣喜,笑容足以倾国倾城。
有丝颤动。
“她?”无恤凑过去瞧,只见被围在中间,是卧倒在地,虚弱无比白色雌麋,身旁还有位跪坐在蔓草从中,伸手安抚它绿衣少女。
少女背对着无恤,身形纤细窈窕,长长乌发垂在背上,束着淡黄色锦带。她抚摸着白麋脖颈上绒毛,口中温柔细语,似乎在宽慰它痛苦,又像是在为它鼓劲。
“再加把劲,勉之,勉之……”
她边说着,也不嫌脏,伸出白皙细腻手为麋鹿助产。
花丛外则是疯长蔓草,绿衣黄锦少女立于其中,见事已毕,她也吁口气,转过身来,与赵无恤四目相对。
她眼睛,清澄明亮。
她比无恤矮半个头,脸上蒙着薄薄面纱,手上沾污迹和血,却越发显得皮肤白皙干净。
她应该是那种面对淋漓鲜血,也不会眨下眼坚强女子,也有舔犊情深温柔母性。
赵无恤心里不由得颤,随即浮现首诗。
白麋似乎听懂它话,每每悲鸣几声,便努力挣扎通。反复几次后,居然真产下湿漉漉,沾满血丝幼崽,它蜷缩在蔓草从中呦呦鹿鸣,惹得季嬴掩着口,喜极而泣。
“铜削。”少女将手伸回来,声音短促,不容置疑。
那只手正好朝向无恤方向,他微微愣,随即摸出贴身携带半尺短削,轻轻地将削柄放在她手心。
两手轻轻相触,但女子也不回头,她小心而准确地割断白麋脐带,让这位初产后没半分气力母亲得以站立起来。
新生幼崽可怜巴巴地卧在地上,四肢柔软无力,也拼命想站起来。而白麋只是温柔地在旁看着,时不时伸出头过去用舌头舔舐它身上残留羊水和胎膜,以示鼓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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