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韩国灭亡后,至今二十余年,你都是铁杆反贼啊,今日为何又忽然要投降?”
张良道:“孟子曾言,天下,方能定,但天下,却不定安定。秦政便是如此,苛刑重徭,韩人没有过上去昔日韩国在时更好日子,自然要反此,bao政,两年前,夏公不也在云梦以南郡人
他也不掩饰,笑:“甚至能换上曲裾,装做妇人好女。”
黑夫差点口茶水喷出来,这还真是个女装大佬啊,难怪秦始皇帝通缉那多年,都抓他不到。
“近前五步,赐座。”
这当然不是黑夫忽然兴奋,故让张良近前,而是为讲话不必靠吼。
但张良手上桎梏,依然未解。
“听说张子房家世相韩,及韩灭,不爱万金之资,为韩报仇强秦,天下振动。今以三寸舌说项氏,乱天下,封万户,为假王,也算位人物。”
这是黑夫第次见到张良,他既没有欣喜地倒履相迎,也没有穿着袜子就小跑出门,而是大刺刺地坐在案后。
张良则戴着沉重木枷锁,站在堂下十步开外——他是以犯人身份来此,左右是警惕卫士。
毕竟,夏公是很怕死……
黑夫孰视张良后笑道:“本以为其人定是魁梧奇伟,但余万万没想到,见真人,竟是状貌如妇人好女。”
黑夫又问:“钟离眛曾见,言缚甚紧,他说惧死,非英雄也,你以为如何?”
张良将枷锁放到案几下,正襟危坐,如过去许多年他贵族教养:“良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百金之子不骑衡,圣主不乘危而徼幸。”
“时至今日,夏公确实已系天下安危于身,不可不慎,如今夏公虽为摄政,大权独揽,然依旧名不正言不顺,旦身死,二子幼弱,诸部群龙无首,恐将四分五裂。张良可是刺杀过秦始皇帝刺客,看中便是他身系秦之安危这点,夏公防范得很对。”
黑夫冷笑:“你倒是还记得,刺杀秦始皇帝,这可是天下人尽皆知谋逆大罪啊。不过,你罪过,还不止这桩。”
黑夫件件数落起来:“与项缠反下邳,是你主谋;在颍川复立韩国,你为韩申徒;后韩成死,项氏又以你为假王……”
张良确实是美男子,就黑夫看来,恐怕更甚陈平,但这开场白实在有些无礼。
张良回答倒是不卑不亢:
“孔子曾言,以貌取人,失之子羽。若凡夫俗子骤见夏公,也会以为是普通黑脸黔首,又岂知夏公是位不世出枭雄呢?”
黑夫颔首:“你如此模样,本应容易辨认,为何藏匿十数年,都没有被识破?”
张良道:“良曾学小术,可稍易其容,鸡鸣狗盗之术也,张良可以做浓髯丈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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