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虽然学过点黄老,但更多,还是偏向儒家,多年阅读诗书礼乐形成价值观,是根深蒂固,接人待物时,总喜欢看看合不合礼。
眼下黑夫吃瓜方式,显然是不合于礼。
《礼》中有说过:“为天子削瓜者,副之,巾以絺;为国君者华之,巾以绤;为大夫累之,士疐之,庶人龁。”
翻译成人话就是:天子吃瓜,切八块,用细布盖着端上来;国君切四块,用粗布端着盖上来;大夫切四块,没有布;士刀两段。
至于庶人?呵呵,只能整块瓜抱着啃,更惨是奴隶,做吃瓜群众权力都没。
陆贾被利仓带到幕府时,黑夫正坐在帐幕里吃瓜……
五月中长沙郡正是最热时候,大热天,黑夫只穿着短打,跪坐在案几后,右手摇着蒲扇,左手则拿着块瓜大嚼。
瓜当然不是西瓜,而是传到中原已有好几千年甜瓜,与它还在西域近亲哈密瓜略有不同,皮薄,瓤白,籽小而多,瓜肉只有淡淡甜。
吃甜瓜时,人们会把籽丢掉,这些籽只要落在土地上,不论干湿冷热,但凡人类能过得不错地方,它都能发芽生长,所以不论中原还是江南,都十分常见。
陆贾上前步:“下吏拜见君侯,恭贺君侯平三军之怨,谢君侯卓拔之恩!”
眼下黑夫吃瓜比较大,他喜食小块,便口气砍十份,在儒生眼里,真是大大僭越!
不过那些都是春秋时代老古董,礼崩乐坏后,除宫廷之中,已无人讲究。陆贾虽是儒生,却不迂腐,将话吞回肚子里,就与利仓并排而坐,拿起块瓜嚼起来,边吃,边听黑夫与利仓说话。
黑夫对利仓道:“乌氏通商西域也有六七年,行经三十六国,可带回来不少好东西,有肩高八尺骏马,还有不少中原无有蔬果,酸甜可口葡萄,皮儿虽厚,却比甜瓜更甜几分甘瓜。”
当然,可不止这些,还有芝麻、胡桃、黄瓜等物,只可惜黑夫许久未回咸阳,没能亲眼看看这些异国物产。但听子婴说,刚把大本营迁到关中农家众人看到这些陌生种子,可高兴坏,立刻开始栽培,经过四季耕耘,第批
砍贾和脑袋后,黑夫将陆贾任命为主簿,相当于大将军文秘,骤然高升,虽然这并非陆贾所求,但却无法拒绝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
见二人来,黑夫也不与他们客气,随手比:“在北地时,八月食瓜,在胶东时,七月食瓜,南方较热,居然五六月就熟,正好解暑,汝等也坐下吃罢。”
“唯。”
陆贾应诺,早听说这位将军出身黔首,不讲究繁文缛节,果然如此,不过再看案几上瓜,却若有所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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