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十七日,集结前夜,黑夫在安陆县郊新家里,家人吃完“团圆饭”,侍候母亲歇息,尽今年最后点孝心后,黑夫发现,自己弟弟惊也未睡下,反而有些惴惴不安地在庭院里走来走去。
“仲兄。”
惊有些忐忑地说道:“明日便是集结之日,若是真有人不来……”
他学过律令,担心若是逃走人太多,仲兄会不好处置,甚至会因为征兵不足数,被郡尉惩罚。
“你居然在担心此事!”
边宽慰他道:“有踏碓,不会太苦。”
“再说,上个月,田典去趟乡里后,便带着几个工匠回来,在里闾中设个水碓房,说可以让乡人带稻谷去舂,交纳五分之谷就行,这也是县尉家做出来器物,实在踩不动踏碓,亦可去那舂米!”
……
日子天天近,夫妻临别在即,皆依依不舍,到最后天,迷迷糊糊地醒来时,女曰鸡鸣,士曰昧旦。但不管什时辰,总归都是要起,王事靡盬(gǔ),不遑启处,作为小老百姓,旦被征召,是没有选择余地。
公士去疾家黄梨树前,妻子往他已经鼓鼓行囊里又塞进去双新作鞋履,眼眶通红,咬着牙说道:“良人若不从军法,则与子俱坐法死!”
黑夫无奈地笑笑,招呼他在池塘边坐下,说道:“知道这次征兵,为何要优先征召有产者?”
惊颔首道:”仲兄告诉过,有恒产者有恒心,无恒产者有恒心!”
“不错,无恒产而有恒心者,惟士为能!在秦军里,素来喜欢用有恒产良家子,而不喜无恒产轻侠恶少年和闾左之人。其是因为,良家子可以备足征战所需衣物,而闾左之徒甚至连冬衣夏衣都买不起……“
在原本历史上,参加这场战争黑夫和惊也算良家子,家里起码能给他们寄衣服和钱。
“其二,良家子容易服从军命,单打独斗可能不如恶少年,可旦列阵而战,却比各自为战轻侠强无数倍,这就齐之技
这是秦国送亲人从军惯例嘱咐,去疾无奈地笑笑,将昨天编好个草蚱蜢,塞进儿子那只粉嫩小手里……
“待归来!”
与此同时,涢水乡邑,士伍牡家门扉也开,高个子擎旗兵走出家门,他父母妻子,在他走出老远后,依然在朝他呼喊:“不得爵,勿返!”
在安陆县上百个里闾,无数个家庭,都在重复着这两句话,父母兄弟妻儿,都站在门边,看着子弟带着冬衣、夏衣,背着薄薄被衾,嚼着干粮离开温暖家,在里门边同他们什长、伍长汇合,点齐人数后,又如同股股溪流,向亭部汇集而去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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