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流水之亭中,大声道:“百余年前,先君孝公立志强国兴邦,于是有商君入秦,辅佐孝公,变法强国!商君设什伍之制,燔诗书而明法令,塞私门之请而遂公家之劳,禁游宦之民而显耕战之士。于是秦国日渐富强,才有今日之疆土!”
“而在这兰台之宫写《风赋》宋玉呢?”
黑夫指着那八丈高台,笑道:“在武安君南下伐楚时,他随楚襄王仓皇东窜!就算宋玉、景差之徒作出再华丽漂亮辞赋,也挡不住秦军将士,也救不楚国,这道理,还不够明白?”
“现如今,虽然秦国禁绝诗书之令已松,各地学诗书之人不在少数,也不算违法。但别人可以赋诗,以辞句言志,却不能。”
黑夫目视众人:“因为乃秦吏,素来奉商君之法,不敢阳奉阴违!”
言不发。
“左兵曹史,轮到你。”祁夏在旁恶意地提醒道。
“莫非是说不出来?”看着黑夫出窘,他心里很是得意,似乎把自己告白失败愤怒全部归咎于黑夫。
黑夫却笑:“是嫌这杯盏太浅,不够喝。”
而后,黑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羽觞杯随手掷进水渠中!
“若非要说句带风字,应景话,那黑夫就不用什诗赋,而用直白,让庶民黔首也能听懂话说出来吧!”
他朝着东方,朝着袍泽们埋骨地方拱手,目光坚毅地说道:“愿再次带领南郡子弟伐楚时,能如迅风之扫秋叶,攻城略地,结束这绵长战事。也愿能尽绵薄之力,助大王统天下,使六合同风
在众人窃窃私语中,他自顾自地将酒水倒在铜酒樽里,连饮三盏,发出声畅快嗟叹,又回头对郡守之女致歉道:“还望叶氏淑女勿怪,今日,黑夫要扫兴!”
子衿没料到这出,不由愣,却见黑夫说道:“原本听冯君说,江陵青年才俊集结于此,才想来看看,都是何等人物。然而今日观,却不由大失所望!女子倒也罢,竟连男子也沉醉于诗辞歌赋靡靡之音中,不知此身处于哪国,亦不知今夕是何年,是江陵春风太暖,将汝等吹睡着?”
“什?”
被黑夫用如此难听话挑衅,祁夏等人皆惊,立刻反驳道:“左兵曹史此言何意,不就是说不出应景诗赋?直说就是,何必如此让场面如此难看?”
黑夫却叹息道:“只是触景生情,想起伐楚之战中,与二三子年龄相仿,却要亲冒矢石,抛头颅洒热血袍泽们。上次大战,秦败于楚,可汝等却不秣马厉兵以图雪耻,而以诗辞之赋相竞,还沾沾自喜。为那些永远留在楚地袍泽们不值啊,也为创立法度商君感到悲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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