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夫拿起块新生产出丝帛看看,扯扯后,摇头道:“丝帛不行,太贵,若裹伤绷带皆用此物,花费太大……”
南郡丝帛虽然比不上蜀锦、阿缟、鲁缟、淮南贝锦出名,可也不便宜。匹般丝帛,价值约为五六百钱,好点,价值上千钱!
黑夫必须考虑到成本问题:“用丝帛写字尚被秦国官府认为是浪费,更何况用来给贵人眼中低贱兵卒裹伤救命呢?可不是每次战场救急都能像先前那样,可以扯敌军帛旗来做材料啊!”
否定丝帛后,他们继续往前走,又查验主要用来缝内裳葛布,但还是不行。细葛布轻薄,做夏裳内衣正好,做绷带就稍嫌脆弱,而且价格还是偏贵。
他们最后走到织麻布工坊里,因为二三月间麻才种下,没有材料可供织布
秦国官营纺织工坊,此时此刻,织室工师已得到消息在外等待,见黑夫等人抵达,便连忙迎过来,作揖道:
“下吏有失远迎,左兵曹史能来织室,真乃吾等荣幸。”
郡工曹主官是工曹掾,秩四百石,其下又专门分许多个工坊,比如铜官工坊,织造工坊等。织室工师虽也是官,但比起黑夫“左兵曹史”四百石高职,区区百石俸禄就不值提,他少不得殷切欢迎,自称下吏也没毛病。
再说,近来有传言说,这位左兵曹史不单是郡尉亲信,还颇受郡守赏识,让他入私室谈话呢……
客套几句后,黑夫便道明来意,织室工师立刻迎他入内。
他们先经过蚕房,三月份正是蚕儿生长关键时刻,见那些蚕箔上,全是密密麻麻蚕儿在缓缓蠕动,养蚕人铺上新采来桑叶,只听得沙沙作响,会儿便见那桑叶被啃得只剩下叶脉经络。
接下来是织室,还未走近,就听到连绵不绝机抒声。这声音,黑夫再熟悉不过,因为他母亲和伯嫂也经常在家纺织,将根根丝线、麻线以经纬织成布帛。
这年头,男耕女织是标准分工,正所谓“夫不耕,或受之饥;女不织,或受之寒”,农稼能让家里人填饱肚子,而桑麻则让他们有衣裳遮体。养蚕、树桑、缫丝、织帛,是撑起自给自足小农经济半边天。
除个体小农在家里纺织外,每年对布料需求极大官府,也会在郡县设立织室工坊,在里面忙碌织工,基本都是官奴婢。贵族、官吏妇女被连坐牵连后,常被送到织室来。眼下,黑夫便瞧见室内有上百名年纪老少不女子,正摇着纺车,织着织机,忙碌不停。
专门负责丝帛生产小吏“典丝”也过来介绍,丝帛是织室最重要产品,从养蚕到抽丝纺线、织帛染练,都是条龙到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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