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汉水支流,沧浪水并不宽大湍急,但若遇到雨天,上流泥土被冲刷而下,沧浪水就会变得浑浊红褐色。
但此时是冬季,沧浪水是淡绿清澈,晨雾扩散在江面上,轻若蛛网。水面上有几艘渡船,缓缓穿过淡淡薄雾朝他们驶来,船夫还唱着数百年前,孔子途径此地时听到那首歌谣……
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足……”
和黑夫并肩站立愤青共敖听到后,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此水甚浑,若也能濯足,不必濯缨就好。”
旁东门豹季婴是没文化外地人,听不懂隐喻,有些糊涂地说道:“此水甚清,不浑啊。”
,还从秦地迁不少人过来,但当地人对秦国统治口服而心不服状况,仍然没有得到改观。
黑夫这下算是明白,为何见面时杜弦屡屡感慨说“鄢地难治”。秦王政十九年,南郡备警,除云梦泽盗贼作祟外,也因为江陵、鄢城有些不安稳。
反倒是在秦楚战争里,没有遭到太大破坏安陆等县,秦国统治更容易建立。反正对于黔首平民而言,管他是楚国封君还是秦国官吏,给谁交税不是交?在这个复仇比天大年代,家里有没有人被秦军砍脑袋,很大程度上决定个人对秦国立场。
“已经立为郡县五十年鄢城尚且如此,刚被征服不久韩、赵、燕等地,对秦仇视岂不是更严重?”
尤其是赵地,长平之战留下伤痕还未痊愈,在邯郸沦亡遭到屠杀后,恐怕又要加道新伤。那些慷慨悲歌燕赵之士,可比南郡楚人更难统治,两国王室走保代郡、辽东,仍在负隅顽抗。而韩地新郑,也于九月份爆发场反叛,听说才刚刚平息,颍川郡仍然有些混乱……
黑夫则笑笑,又摇摇头。
水清还是水浑,在不同阶级人眼中,是大为不同。
清斯濯缨,浊斯濯足,自取之也。这固然是春秋战国士人阶层理想,然而,在真正大时代面前,管你是什阶层、地位,个人是没有选择余地。
独善其身?在秦王扫六合战国末世,并不存在。
你只能选择做
“时代大势之下,暗潮依然涌动不止啊。”如此想着,黑夫陷入沉沉睡梦中。
……
等黑夫他们离开鄢城时,便和鄢县左尉率领三四百人合在起。鄢县征发人,戍卒多于刑徒,城旦隶臣逃亡机会大大降低,有他们帮忙照应,再加上黑夫让卜乘搞迷信骗得安陆刑徒安分,剩下路途就轻松多。
冬至日这天,行数百人抵达沧浪水。
嶓冢导漾,东流为汉,又东为沧浪之水,这里就是南郡和南阳郡分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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