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苦笑着伸出手:“是错,不该心存侥幸,亭长,将绑罢。”
“不必。”
男子妻还在篱笆里垂泪而望,黑夫走到去疾身旁,拍拍他肩膀,大声说道:“别紧张,只是找你去亭里问个话!如此而已!”
匿名举报虽有罪,但罪只至罚三甲,相当于四千多钱,并不算很严重,以这人家财力,应该能交得起。
当然,前提是,此人在信中,没有恶意诬告
破家亭长,灭门令吏。
这刹那,黑夫突然有丝后悔,后悔没有听利咸话,将那封匿名信烧毁,落得干净……
如今剧情,好像跟他想象不太样,他似乎不必再故弄玄虚,嫌疑犯已经基本确定,但投书者也没有乖乖扮演丑角形象,在他面前惊慌失措。
他看着那男子和妻子依依不舍地道别,有些犹豫,自己这时候掉头离开话,是否还来得及?
但回头,远处已经出现利咸和季婴身影,在朝这边快步赶来。
尺有余,穿着厚实冬衣,加上他们家能养得起这多鸡,说明家境不错。只可惜男主人看上去病怏怏,面色消瘦,声音中气不足,还带着点咳嗽。
黑夫见他右手里捏着把刀削,左手还捏着样东西,不由警惕起来,手放到剑柄上。
这时候,男主人也看到黑夫,看到他手里二尺木牍,腰间绳索,以及放在剑柄上手,顿时愣在原地。
黑夫朝他点头:“乃湖阳亭亭长,你可是朝阳里公士去疾?”
“就是去疾。”男子点点头,勉强露出笑:“不知亭长来找,有何事?”
来不及。
到这步,黑夫再收手已经迟,且不说他在亭众面前夸下海口,只说在秦律里,不知道投书者是回事,知道是谁却故意纵容,又是另回事。若黑夫心软,恐怕这头顶赤帻,就保不住。
黑夫暗暗叹口气,此时男子已经出院子,细心地合上门,又瞧妻子眼,然后朝着黑夫重重揖!
“你知道为何而来?”黑夫努力让自己语气听上去不那冰冷。
“知道……”
黑夫看眼呆呆立在鸡埘边女子,当着人家妻子面缉捕,不太好,便道:“还是出来说话罢。”
男子似也明白什,脸色苍白地点点头,他将右手刀削扔在地上,走近他妻子,将左手里东西塞到她手里,然后又温情脉脉地将手放在女子小腹上,柔和地说道:
“好好在家,去去便回。”
黑夫注意到,那是个木头小人,已经雕刻大半,有鼻子有眼,而女子腹部,微微隆起,似已有身孕……
他紧握剑柄手,松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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