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笑笑,摇摇头,像是自嘲。
他忽地大步踏入雨幕,上去抓住墨雪勒口,五指掠过爱马长鬃,激起片冰凉水,翻身上马,扯紧缰:“走吧!已经耽误很多年!”
谢圭忽地笑,从怀里摸出只精钢酒罐,打开来饮大口,股暖气怯退寒意。他抓紧红枪,大步奔向自己战马。
密集脚步声从外面街上传来。谢圭惊,凝神分辨,那些脚步声沉重而急促,显然是穿制式重靴军人,人数不下百人。他们人数有限,能够劫狱成功甚至要感谢那个辰月武士,他手
在城外和们会和,他所在监狱,防御远不如这里,四个人绰绰有余。”谢圭回答。
“你们在外面杀伤多少?”
“三十多人,全部狱卒,没敢留下活口,惊动军队就麻烦。”
“以后们还不得不杀更多人吧……”息衍站在阶前,仰头望着雨线连着天地,“有时候也会问自己,为大胤能杀多少人呢?”
谢圭站在他背后,犹豫片刻,摇摇头,没有说话。极远处传来低低梆子声,想必是隔着两个坊,打更老人披着蓑衣溜着墙根慢慢走过。午夜来临,因为大雨而变得湿涩钟声随之向着南淮城每个角落播撒,那是文庙镇国钟,每个午夜敲响,已经漫漫七百年。谢圭忽然想起自己初来南淮时候,十分不解为何这个城市要在午夜敲钟,让人不能安睡。可他很快就发现南淮城里人对于午夜那记钟声并不觉得烦扰,因为他们听着这钟声渡过许许多多日夜,那声钟是响起在他们安宁梦境里,告诉他们切平安,他们只会在卧榻上舒服地翻个身,继续酣睡。他想这大概就是南淮吧,就像文睿国主诗云:“水畔听钟七十年,便却此生。”
息衍出神地看着雨幕,很久很久,低声说:“这样雨夜,南淮真是多啊。”
“这次离开,很久都不会再回来吧?”谢圭也陪着他看雨,银色雨滴打在院子里青石板地上,碎裂、跳跃,“将军在这个城市住十几年吧?”
“是啊,十几年。不过没什可留恋,以前那些人和事……都不在。”息衍轻轻地叹口气。
“那为什叹气?”
“在想,从今而后,在不在这个城市时候,年又年,种那些花是不是还会生生发发……或者被人铲平?”息衍淡淡地说,“以前走过很多城市,总不愿留下,怕在个地方住得久,就再也走不出去。可是走到南淮……偏偏没能走出去,就羁縻很多年,看遍这里大街小巷,种下那圃花,弄得现在还站在这里……啰啰嗦嗦像个碎嘴老头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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