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你啊,还麻烦你做这些。”吕归尘淡淡地说。
“回尘少主话,前半夜刚在家里睡下,这就被召来伺候尘少主,那些军士粗手粗脚,怕是有所怠慢。”方山大概没料到自己被认出来,有点手脚无措,胡乱地拍拍自己衣裳,像是要掸去灰尘,“这里冷,尘少主要不要加床毯子?让他们去归鸿馆里拿,都是尘少主用过,不脏……”
“有点冷,”吕归尘说,“不过没事,就要死吧,快
东宫偏殿。
吕归尘蜷缩在角落里,裹紧身上衣服,冷得瑟瑟发抖。这间偏殿四面都是镂空花窗,夏天时候百里煜喜欢在这里和路夫子下棋,吕归尘棋艺很差,只是跟在旁看,凉风习习,悠然穿堂而过,舒畅写意。那时候他却从未想到有天会被监禁在这里。不过不知怎,他心里倒也不很害怕,透过窗格仰望夜空中星辰,北辰光芒如同铁色利剑,它就要升到天心,像是要从中央把天空划成两半。
“这是个时代,”他记得那个总是藏在纱幕背后老师说,“神给剑柄,只看这世间谁能握住它。”
他曾经因这句话热血澎湃,可如今这个时代就要跟他没有关系。他靠在这里,安安静静地想起来,其实这世间偌大,跟他有关系也只是那几个人而已。百里煜说他是英雄,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,他觉得自己既不像蔷薇皇帝那样可以开创个帝国,也不像爷爷那样可以抵御外辱,他曾经梦想着拔出刀,保护他喜欢那些人。他现在把影月用得很好,能在殇阳关无数丧尸中杀出条生路,可忽然发现自己毕竟还是个孱弱孩子,保护不什人,更罔论家国。
就这样死?孤零零,跟切都永远断关系。
门“吱呀”声开,个人影低低地喊声:“尘少主。”
那人悄没声地进来,把个托盘放在吕归尘面前,转身想要退出去。托盘里面是壶酒、碗面和碗冒着热气羊羹。吕归尘抬眼去看那个人背影,忽然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。
“方山?”他试着喊这个名字。
那人站住,犹豫刻转身过来,恭恭敬敬地喊声:“尘少主,是。”
吕归尘没有认错,那是奉命伺候他禁军都尉方山。他心里直清楚方山被派来,名为伺候他,其实是监视他,却也能理解。方山性格懦弱,是南淮城里世家子弟,参军想谋个功勋,却没有上阵搏杀胆量,看见刀光就会吓得抱头鼠窜,也只能干些伺候人活儿。不过自从殇阳关战后,方山大概也觉得自己是管不住这个蛮族世子,很少在吕归尘身边露脸,只每月初来拜见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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