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枚贵,后面还有别货色,客人要看看?”玉工追着问句。
年轻人半转身,摇摇头:“会回来。”
月上中天时分,南淮城南处小院落。
“公主殿下,您准备好?”翼天瞻低沉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屋里,羽然深深地呼吸,把那张银丝络子揭下来盖在脸上,推开门。
人低低地吸口气。抹深碧在烛光中升起来,绿得发乌,盒子里枚玉环躺在绛红色重锦中。玉工手指挑起玉环转动,它有时看着清澈透明,有时又是极深墨绿,倒像是女孩画眉用黛青。
“是!就是这个!”年轻人接过玉环抚摩着,爱不释手。
“这枚蛇盘玉倒是亏得有这些有眼光客人能看上。”玉工老练,不动声色地赞着客人。
“多少钱?”
“二百五十枚金铢。”
瞬间翼天瞻觉得月光不是从头顶照下来,而是从小屋中涌出来。他几乎认不出这个自己从小带大女孩,她白色长裙上有月光在流淌,水样汇到每条褶皱中。裸露出来肩膀有象牙般质感,缠着镌刻着密罗星纹臂钏。金色长发高高束起,用纯银双翼发冠压住。她脸上遮着银丝络子,络子间无数纯银星星兰像是星辰那样闪耀,令人根本看不清她模样。
“古莫,准备好。”羽然声音平静。
翼天瞻手拄长枪,恭恭敬敬地半跪低头。这是他应有礼节,可又不是完全出于礼节。隔许多年,他再次看见这样装束人站在月光下。久已平息对于故乡感觉回潮,他仿佛又闻见宁州森林里樟木香。恍惚中他想起很多年以前,他还是个孩子,仰头看着泰格里斯神
“二百五十枚金铢?”年轻人愣下,“在周围问过来,玉环在别地方也就卖几十枚金铢,已经是最贵!”
“玉质有好坏。带玉眼蛇盘玉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东西,见过料石中,这块也是最好,二百五十枚,真不贵。其实要是便宜货色,反而好卖,留不到今天。”
年轻人攥着那枚玉环沉默,他浓黑眉毛不由自主地蹙起,嘴角也绷起来,犀利明快。
玉工差点脱口而出说那便再便宜五十枚金铢。可是他忍住,他瞥下年轻人全身上下,怎也不像揣着两百枚金铢样子。牙将不过是低阶军官,如果只拿军饷,每月不过四五枚金铢,看起来年轻人还是没学会禁军中通行那套·弄钱把戏。既然这样,即便降到两百枚金铢,也不过令他更加难堪而已。
年轻人像是拿着件很重东西,摩挲很久,把玉环放回盒子里。他也不道别,转身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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