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归尘低下头,他想着缳公主眉心弹着艳丽红痕。他已经努力很久,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琐碎事情,可是缳公主眉心弹着红痕,于是另外个人影子在他心里动动,像是雏鸟在里面敲击蛋壳。他想着那天晚上他看着她在空中摘下眉心弹着红痕面具,手里捧着盏灯火。
他想自己真没用,老是这想这想。可是他忍不住,他觉得心里真痛啊,像是拴根线,总是被不经意地拉扯下。
百里煜移步上来:“尘少主,也算是见过。们还是回东宫吧。”
吕归尘顺从地起身,百里煜又说:“阿缳这边花园是很好,槿花刚刚开
哥你和父亲都不是好人,你们不要阿缳!”缳公主说着呜呜呜呜地哭起来,开始还只是低哭,最后干脆放开声音嚎啕,远处陪着同来侍卫们听见,不由得面面相觑。
旁小宫女似乎也觉得伤感,抽抽答答地掉几滴眼泪。
百里煜却冷笑声,在席子上用力拍:“阿缳你不要又耍赖,跟你起长大,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?随你真哭假哭,这次父亲下决心,绝对没有转圜余地!实话告诉你,鸿胪卿占卜佳期,给各家诸侯喜帖都已经发出去!”
哭声就像被刀砍断那样,忽然停住。屏风后面静会儿,个纤纤巧巧身影推翻屏风蹦出来,使劲挥舞着双手跳着脚:“不嫁不嫁就是不嫁!哥哥恨死你!”
吕归尘抬头看去。那是个十五六岁小公主,墨样漆黑长发堆在头顶,露出修长脖子。宽大而华贵宫裙是雅致水绿色,衬着她肌肤白净,和白色抹胸没有区别。她瞪圆眼睛,嘴努力地噘起来,蹦着跳着怒不可遏。那张小脸上满是孩子气,眉心弹着淡红梅花痕。
他竟然忽地笑。
百里缳也看见那个蛮族世子。她诧异地发现他看起来和公卿少年并没有什不同,他披着夔雷纹金绣宽袍,头发用个银箍束起在头顶,简简单单,安安静静,秀气得像是个女孩。他也正看着她,双眼睛深静如同湖水。她看不懂他神情,只觉得很深又很遥远,跟她以前见过公卿少年都不同。
她好奇起来,咬着手指仔细去瞅这个少年,大大眼睛忽闪忽闪。她觉得脸有点烧,想这个少年那认真地看着她笑,定是喜欢上她。
“缳公主,缳公主!”婆子急忙上来拉她,“送公主回后堂休息,都瞎眼?快上来服侍!”
女侍们围上来,隔断吕归尘和百里缳之间目光。她们打起华丽伞盖,簇拥着公主离开,跟在后面婆子跑得磕磕绊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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