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事?”息衍也不抬头,极快地翻阅。
“叔叔看解密书札,应该是没有什问题。不过今天莫卢大人也说,国主来往信件,只有叔父个人频繁地取阅,只怕有小人去国主那边进谗言,叔叔不可不防。”
“哦?”息衍笑笑,拍拍息辕脑袋,“这是莫卢通过你口来警告啊。”
“叔叔可不要掉以轻心,如今叔叔在南淮城时候少,国主宠信拓拔山月,又有不少小人得势……”
“你今年十五岁吧?”息衍忽然打断他。
二十年前。
胤喜帝七年九月,夏末。
南淮城,有风塘。
入夜时分,深郁树荫笼罩着整个园子,像是团浓得化不开墨绿。这些梧桐都有百年树龄,在闹市中密密匝匝地围出片安静,石板地缝隙中满是天生茸茸青草,几片落叶洒在地面上,繁密分叉梧桐枝在头上拼合成天然拱顶,只有青灰色屋顶上露出片远空。园子正中是个巨大池塘,占庭院大半面积,开到将谢白莲还在迎着风摇曳。莲瓣落下来,并不沉下,在水上漂转。风是从门口处吹来,又从屋顶上开阔处流走,静静无声。外面喧嚣街道显得如此远,根本就是两个世界。
有风有池塘,是这处园子得名原因。这里曾是国主纳凉别苑,后来赐给武殿都指挥息衍,只不过息衍行踪不定,素来也很少住在这里,日来常常有人奉着重礼在门口求见,多半都被将军侄儿息辕挡驾。
说到半息辕被生生堵住,只好点点头。
“真像你父亲,”息衍低低叹息声,“你十五岁,就有他二十五岁啰嗦。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在照顾你,还是你在照顾……”
尾鱼儿带着水花跃起,银鳞闪,“扑通”落回池塘里。倚着栏杆看水将军宽衣散袍,往里面扔着鱼食。
脚步声从外面传来,白眉少年捧着匣子进来,“这是鸿胪卿莫卢大人派人送来书札,说是刚到解密时限。”
“哦?”息衍接过匣子,疾步走到灯下,翻阅起匣中信笺。
息辕看他看得认真,就静静地候在边。那些信纸多半是考究桦皮纸,也有青绵质地印花便笺,每封都在末尾缀有个花押,笔迹险峻轻灵。息辕知道那是国主百里景洪亲笔,百里景洪除唐公爵位,最出众是笔书法,变化多端,可模仿各家笔意。宫里来往信笺百里景洪阅毕都会在末尾缀有个人“景”字押,然后火漆封缄,就归档在鸿胪寺。又有十四年保密期,即使鸿胪卿本人也不得开启。这些信札还是前几日刚刚解密。
“叔叔……”他欲言又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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