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是东陆人还是北陆蛮族,眼睛都不是纯黑,只有殇州古老雪山中夸父才有纯黑眼睛,姬野眼睛却比夸父还要黑。那种纯正黑色使姬野眼睛看起来极其深。当别人看他时候,姬野不像普通孩子那样会低下头去,而是以种冷冷目光和对方对视。结果通常是成人也被姬野目光吓退。
“眼神可恶!”姬谦正私下里悄悄对妻子说。
看着姬野时候,姬谦正很难有种自己生养这个孩子感觉。这种渐渐浓烈厌弃在举家迁到南淮之后达到登峰造极地步。那场天启城变乱后世称为“哀喜夺嗣之乱”,不知道多少公卿横死在皇室之乱屠刀下,姬谦正也是仓皇出逃才得以活命。可是侧室带着姬野,却在半路上失散,最初姬谦正尚有些悲伤,不过妻子温顺,昌夜乖巧,渐渐地就淡忘。
那场变故两年之后个冬天,当他打开园子大门,惊异地看见寒风中那个衣衫褴褛少年。他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,什都不看,任凭凛冽风拉扯着他狂乱头发,瘦得见骨手紧紧地攥住那杆比他长出许多虎牙枪,仿佛那就是他命。
当姬野缓缓地抬起头,姬谦正心里片寒透
个时辰,他才悄悄开门出去,不愿打搅幼子文思。
出门,他就正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眼睛。
长子怀里抱着那柄高出他自己尺猛虎啸牙枪,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。看见父亲出来,长子退缩下,随即倔犟地昂起头和父亲对视。视线两相错,倒是父亲移开眼神。
“你来这里干什?”父亲皱着眉,“弟弟在读书。”
长子静半晌,“对读书没兴趣,去练枪,刚好路过。”
他提着枪头也不回地离去,父亲盯着他背影,重重地叹口气。
父亲是姬氏家主,名谦正。
姬氏是胤朝大族,先祖和胤帝有血缘关系。姬谦正在喜帝即位夺嗣之乱中受牵连,被逐出帝都天启,来到下唐安家。
在胤朝贵族世家中,姬谦正为人低调,才华却颇为出众,马下是文臣,马上是武将,投掷金铢伤人技法也是绝。原本姬谦正自负才学,以为可以在下唐谋得官职,重振姬氏威名。可惜下唐朝廷风气与众不同,喜欢任用少年,姬谦正自荐不成,只好转而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。
他有两个儿子,长子姬野是侧室生,幼子昌夜才是正妻孩子。虽然更喜欢嫡出昌夜,不过起初姬谦正也并不讨厌姬野。他已经记不得是什时候开始讨厌姬野,也许是他性格太强,也许是他寡言少语,不会讨人喜欢,不过还有个特殊原因,是姬谦正讨厌他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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