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到帐篷口,阿苏勒忽然停住脚步,猛地转身:“阿爸,还想问句话。”
“你说吧。”
“阿爸把送到真颜部,又发兵打真颜部,是不是如果真死在南方……也没有事……”
大合萨感觉到自己掌心中孩子手在颤抖,他竭力绷着脸,却掩不住那种淡淡悲哀。
长久沉默,大君在香烟里低低地叹口气:“你真是个愚蠢孩子,打仗,怎可能不死人?你祖先,都是死在战场上,你若是真没能回来,阿爸也只好祈求盘鞑天神能接引你去天上。”
懂,那些都是很好人啊……可是他们现在都死。为什呢,阿爸?好人也会变成叛贼?他们连肉粥都吃不饱,这样也会是叛贼?”
大合萨低低地叹息声,退步,知道自己再说什都是没用。
“是不是好人,与是不是叛贼,是两回事。”大君低声道,“你不懂,其实阿爸也不想你懂。但是你是们吕氏子孙,就要坚强,不要看到几个人血就变成个懦夫。你是青阳世子,将来也许是草原大君,许多人要听你命令,你不能哭,你要变得很强,你若是软弱,你族人们就气死得更多。你可明白?”
阿苏勒摇头:“儿子……不明白!”
“不明白也不要紧,阿爸问你,你有胆子在亲叔叔面前拿着刀去护着伯鲁哈叔叔女儿。是拿着刀能够护着她,还是在这里流眼泪能够护着她?”
阿苏勒静许久,扭头出帐篷。
金帐中终于只剩下大君人,他轻轻地抚摩着装有龙格真煌头颅匣子,沉默得像具石雕。
阿苏勒抬起头,看着袅袅香烟中父亲模糊面目。
“是拿着刀,对吧?你有这份心,敢跟阿爸说这样话,阿爸就让木犁将军教你刀术。你不要哭,要做出样子来,阿爸这里有把刀,是你伯鲁哈叔叔小时候送给,阿爸把它送给你。”
大合萨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大君解下腰刀。那是柄修长匕首,尺长刃,墨绿色鲨皮面上以金丝嵌着生涩古怪文字。大合萨见过匕首出鞘时候,面上有层莹莹然青色辉光,这是柄东陆河络打造名刃,名字是“青鲨”,是大君不曾离身东西。
“拿着这柄刀,变成让阿爸放心男子汉。”大君挥挥手,“去看你阿妈吧。”
“快拜你阿爸。”大合萨把青鲨插在阿苏勒腰间,扯着他下跪,又扯着他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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