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桃沉默瞬,末答道:“不怕冷。去年冬天能过,今年冬天定也能过。”
无心脑袋垂到极致,留给苏桃副端端正正肩膀和后脑勺茸茸短头发:“桃桃,当兵,你就有合法身份,你就再也不必怕人。”
苏桃盯着他,声音几乎堪称冷酷:“谁也不怕。”
无心手臂开始打颤,是终于撑不住模样。如果时光倒退几十年,除非苏桃自己愿意,否则谁也别想从他怀里抢走她。因为凭着他小本事,他总能让苏桃安安然然活过生,他总能对得起她世年华。
可现在不行,他没有户口,没有工作。在当今这个坦白从宽、抗拒从严大时代里
两张单人床相对着靠墙放,张床上坐着无心,另张床上坐着苏桃。墙壁和床头栏杆构成角落,正能让苏桃舒舒服服嵌在角里,纹丝不动在床上坐出个坑。她是个安静性子,装聋作哑以柔克刚是她天分。她披头散发垂着脑袋,目光隔着湿头发向外扫扫,倒要看看无心作何反应。
房内开着电灯,招来纱窗大小蚊虫。纱窗半新不旧,并不能做到严丝合缝,于是无心走去关电灯,只要窗外路灯点光明。黑黢黢站在地上,在苏桃眼角余光中,他成个怯生生大影子,欲言又止,欲走又停。
苏桃眨眨眼睛,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重想遍,想到最后还是很坦然、很硬气:你还知道怯呀?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呀?还以为你要理直气壮到底呢!都说好,都约定,你说不算就不算?你说推翻就推翻?反正不同意,不干。也是经过风见过雨人,不是傻瓜。你要替做主吗?不听!
她越想越对,有理到委屈程度。压下波泪水,她无声做个深呼吸,然后心平气和放松身体,踏踏实实窝进角落中。她不是急性子人,必要话,她可以开展持久战。
与此同时,无心像只心虚猫狗样,蹑手蹑脚走到她床前。
“桃桃啊。”他俯下身,嗓子还是哑:“你听说——”
不等他讲出下文,苏桃直接从湿头发后面啐出三个字:“不去!”
无心双手撑在床上,面孔距离苏桃已经很近。心力交瘁低下头,他挣命似发出声音:“桃桃,你应该去。你现在还小,不把流浪当成回事,等你将来长大,你会——”
苏桃根本不想领教他高论,直接躲在湿头发后面放冷箭:“就不去!”
无心闭眼睛,感觉自己力气正随着语言向外流失。再说下去,他真能把自己活活说死:“桃桃,都不知道今年冬天带你到哪里过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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